这个话题萧子鸢得不到回答，沈青珏至此沉默。
之前沈青珏提出放弃云州的时候，萧子鸢甚至都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坏掉了，云州几万的平民百姓啊！
总要有所牺牲，几万和几十万孰轻孰重是个人都知道，可若是沈青珏提出来的意见多少还是有点不怎么相信。
回想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萧子鸢越想越觉得沈青珏这个很矛盾，让人很意外。
夜深人静。
等萧子鸢再次睁眼，乃是广袤无垠、无边无际的海潮。
海潮呈灰色，天灰、海灰，乌压压一片，黑云滚滚，沉沉之势甚是压抑，令人心悸。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怎么这么多秽气？”萧子鸢惊呼。
沈青珏看着眼前，脸上青气闪过，手结法印，无果。
忽然，远远的海面上，不时有滔天巨浪涌起，仿若平地陡然立起一座巍峨高墙，旋即又轰然倾塌。
她这时候才担心起来，急道：“朝夕那边肯定有异样，海嘲要过来还逃得了，我们这是千里送人头。”
闻言，萧子鸢脸色黯然。
“不对，这里是我们灵族的地盘，封印屏障还在，不可能是内乱。”
这时，一道寒气窜上，沈青珏愣神，一掌拍开萧子鸢：“当心，有东西过来了。”
也是一瞬间，四面忽然冲起四道水墙，直接扑向法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急速下坠，被卷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珍珠呛了两口便紧抿着嘴，奋力向上游去，然而，这海水着实怪异得很，身体仿若沉重的铅块，无论如何都难以浮起。
珍珠第一次体验了一把魂魄状态差点被淹死。
沈青珏睁眼瞧了一眼，水中亦是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其它人身处何处，一眼锁定珍珠正胡乱挥动着手臂却未能抓住人。
珍珠心中略感焦急，可越是焦急，越是难以游上去，反倒下沉得愈发迅速。
下一刻，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托着她急速向上浮去，很快便破水而出。
珍珠深吸几口气，眨了眨眼睛，带她上来之人正是沈青珏。
“咳咳咳——我是怎么回事，差点被淹死。”
沈青珏直接忽视珍珠的问题，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秽气与阴气，珍珠也因为是魂身的原因鬼气都被净化，显然是因为她的肉身被毁，没来得及使用魂体，只是半吊子鬼魂不会憋气，晕了头，沉得快。
“死不了。”
珍珠微微诧异，然而此情此景极度压抑，极为熟悉，不由得让她蓦地忆起了上一次同样的画面，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祖巫果然在朝夕。”
沈青珏一手托着一只鬼魂，另一手悠然拨水前行，仿若极为轻松：“你别说话，暴露的行踪我会直接丢下你，或者杀了你。”
珍珠被吓唬，她回头一望，却惊觉自身陷入了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瞬间瞪大了双眼。
“完了完了。”
只见又一面由巨浪筑起的高墙，铺天盖地般袭来。
随即，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在海中沉浮了多久，等珍珠终于睁开了双眼，她试图坐起身来，却发觉被什么死死束缚住了，腰下微微硌人，扭头一瞧，发现她的下半身没了。
“啊——”
“闭嘴。”
沈青珏正就躺在她身旁，看样子很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你以后减肥吧，丢了半具还是个鬼魂的形体都重的要死，拖着你游出来要了我半条命。”
“我的身体了，我的腿去哪里了？”
“大惊小怪，你魂体不稳承受不住海里的秽气与阴气，腿融化的而已，打坐修炼一会就能长出腿。”
长出来？
那么大两条人腿怎么说长就长？
珍珠有点不相信沈青珏说的话，觉得她在骗自己。
可沈青珏说完，压根不管她作何感想，已经盘坐在一旁开始闭目养神。
——
一望无际的冰水中。
萧子鸢走了片刻，环顾四周。
一具具冻成冰雕的尸体竖立在前方，看不见尽头。
萧子鸢傻眼了几秒，最后，才冷冷地扫了一眼，“这审美真差劲，时彦出来吧。”
时彦观察着萧子鸢，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明意味之色，俊脸上阴沉了几分。
她果然变了，穿衣打扮，还有给人的感觉。
时彦眉头骤然一紧，薄唇唇角却悄无声息地紧抿。
其实时彦并不想现在就杀了萧子鸢，所以才会违背夜白的命令，这些人他独让萧子鸢活着。
至于——沈青珏，另有人等着她。
萧子鸢只是单独扫了一眼那些冰雕尸体，就知道是时彦的恶趣味。
海面的风冷飕地经过，在尸体成群的冰雕中经过，形成一种诡异至极的声音，比鬼哭狼嚎稍微悦耳一点。
至少萧子鸢此时是这样想的，哪怕这些人都是她带过来的人族。
当萧子鸢目光落在那两名随行的小宫女身上时，她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起来，手里捏出一张灵符飞出。
一道黑雾极速而来……
另一边，沈青珏两人同样遇见被黑雾包围的情况，沈青珏快速飞出符篆，精准无误地贴上黑雾的脑门。
黑雾眼前一黑，晃了晃头，露出那张惨白的人脸。
——人面鸟身。
沈青珏拽过珍珠，飞身到一旁，刚好与大鸟擦肩而过。
“好大一只山鸡。”珍珠惊呼道。
被骂山鸡的孔雀：“……”
沈青珏双手拧着符篆又轰击过去，随后两人轻松落地，珍珠这才去看沈青珏，只见她看上去脸上红润，好像已经恢复如初，之前那脱力的表情更像在骗自己。
珍珠这样认为。
只见那只山鸡这次及时躲开，灵符击向后方一片石碓。
轰——
那一片的石碓，化为了粉末。
这时，珍珠又听见那山鸡传来了一道颇为邪性的轻笑声。
“呵……”
接着石尘落下，一片银光闪过。
只见那张人面，舔了舔泛白的唇瓣，漆黑的瞳孔刹那间变成了妖异的赤红色，整个人从人面鸟身化成了一具男子的身形，看上去还是个很娇弱的男子。
一头白发，彩衣懒散地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大半胸膛，白皙泛光的皮肤，还有那腰上的六块腹肌。
“这是打不过，想卖身了。”沈青珏嘲讽道，她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珍珠微惊，不是惊讶某人说山鸡美男卖身，而是惊讶地看着那美男腰间上的一条骨鞭。
那是鲛人脊骨做出的骨鞭，通体幽蓝，一眼便能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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