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进献寿礼非同寻常,不光是青州,整个大陈朝都闻风而动争相讨好皇帝。
当徐青玉这样一个年轻又陌生的面孔走进会馆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和周贤身上。
徐青玉却不为所动,跟在周贤身后气定神闲。
满屋子都是男人,突然多了她这样一位姑娘家,整个会馆霎时多了几分生动色彩。
她游走于一群男人之中,面色不变,脚步四平八稳。
走到里面时,终于看到一位三四十岁的俏丽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梳着盘发,头上插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翡翠簪子,面容白净,神态肃静。唯有看到徐青玉时,她紧绷的神色稍微和缓,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徐青玉知道,这是同为女人的一点善意。
她走过的地方,免不了有人低声议论,但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有人冷眼打量她窈窕的身段,眼睛仿佛勾了油。
“这周贤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为了个女人辞退董裕安、架空卢柳,今日还堂而皇之把这女人带到咱们会馆来。”
旁边那人倒是一本正经,“可别乱说话,那人是他周家的义女,论起来,你我都得叫她一声周二姑娘。”
“什么义女?我看都是糊弄旁人的,谁知道一打烊关上灯两人做什么呢?”
说这话的人姓雷,与罗记绸缎庄的罗掌柜交好。
因为尺素楼罗记元气大伤,甚至没脸出席这次的商会。既然老友不来,他自然要帮着出气。
徐青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默不作声地走到周贤的椅子后站定。一抬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沈维桢。
沈维桢曾是贸易总管,如今卸职不再沾手朝廷纷争,自然而然成了商会会长。
她本想上前打招呼,但顾及场合,便按捺不动。
倒是沈维桢站起身主动朝她走来:“徐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徐青玉挑了挑眉——
前日才见过,怎么就“好久不见”了?
转念一想,她明白这是沈维桢在替她抬轿子。
于是连忙笑着回礼,语气中多了一份刻意的亲近:“托沈公子的福,一切安好。”
徐青玉这边正说着话呢,冷不丁沈维桢身旁有了动静——
刚才就坐在沈维桢身边的那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徐青玉,分明知晓徐青玉的身份,却故意上前问了一句:“这位是?”
沈维桢便接话道:“这位是尺素楼新来的大掌柜,徐青玉徐小姐。”
那位商会副会长当即拱手,语气热络:“原来姑娘便是近日青州城内鼎鼎大名的徐掌事!”
徐青玉微微一愣——
鼎鼎大名?
她吗?
那中年男子嘴上说着“久仰久仰”,徐青玉连忙谦虚回礼:“不敢不敢。”
两人这无意间的交锋过了一个回合,那人却突然将目光扫过周贤的脸,“怎么不见董掌事和卢掌事二人?”
这话自然轮不到徐青玉来答,她便从背后轻轻捅了捅周贤,周贤立刻站起身来。
他和徐青玉早对董裕安的离开达成了共识,眼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说辞摆出来。
周贤当即装出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瞒您说,那老董跟了我十几年,我待他就跟亲生弟兄一样。”
一听这其中有隐情,在场人不由竖起耳朵。
“只是诸位有所不知,这老小子前段时间跟一个寡妇好上了,一大把年纪,倒得了个聪明幺儿。”
“他说手头不宽裕,让我加工钱,我没松口。他倒是自己暗中寻了好前途!”
“我看是这老小子自己做了混账事,他那正头婆娘跟那寡妇不对付,他实在呆不下去,就带着那寡妇和儿子离开了。”
徐青玉立刻在旁边附和,“我二叔对董掌事可谓是仁至义尽。那董掌事工钱已经很高,再高就要越过我二叔去了。这世上总没有伙计比掌柜工钱还高的道理吧?再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二叔也不想做断人前程的恶人!”
众人听见徐青玉一口一个“二叔”,纷纷转过头来——
这两人什么时候成叔侄了?
先前不还说徐青玉是周贤的老相好吗?
怎么突然就差了辈分?
见众人满是疑问,那副会长便笑眯眯地看向周贤:“周兄,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能干的侄女?”
周贤早等着有人问起,当即用慈爱的目光看向徐青玉,一大一小开始上演“叔侄情深”的戏码。
他笑着解释:“是我那老母亲见青玉乖巧聪明又能干,便想着让我嫂子把她收作义女,这不,这孩子如今就唤我一声二叔。她也算是半个周家人,打理我的生意那是自家人帮自家人,我也十分放心。”
徐青玉连忙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接话道:“那也是二叔、二婶对我信任。”
这两人在那儿一唱一和,倒显得岁月静好,让其他人没了看热闹的由头。
就连先前议论徐青玉是周贤姘头的人,此刻也无话可说。
偏偏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里钻了出来,“董裕安离开也就罢了,周兄,你怎么不带上卢大掌事呢?卢掌事在尺素楼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带着新人到处跑,却不管卢老兄这个旧人,不太合适吧?”
徐青玉暗暗瘪了瘪嘴——
她徐青玉是在青州开了热搜年包吗?
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她评头论足?
周贤四两拨千斤地顶了过去:“卢掌事如今已经快六十,身体早不如前,这几天下雨,他还说腿疼呢。我哪能再让他操劳?”
那人听了,便朝徐青玉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似笑非笑:“如此看来,咱们这位徐姑娘还真是年轻漂亮又能干啊。”
他故意在“漂亮”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众人的视线频频往徐青玉脸上扫。
可众人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徐青玉是什么天香国色。
徐青玉却大方地任凭众人打量,她看起来很是受宠若惊,一脸天真的朝着说话那人拱手:“我哪里承受得起您这般夸赞?咱们青州城的姑娘和夫人们个顶个的厉害。不说知州家的小姐,就是咱们在座的这位曹夫人,那也是既能干又貌美的人物啊!”
徐青玉心中冷笑——
“能干漂亮”是什么贬义词吗?
她只是个小女孩,听不懂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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