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蹲在朱雀大街的墙角。手里捏着十两碎银。
手在抖。
不是怕，是激动。
十两银子，他爹妈给的养老钱，说是让他别乱花，存着娶媳妇。
但王二狗今天要赌一把。
投资中介，码头商队，十两起投，三个月分红。
传单上的字他认得七七八八，昨天在茶楼听说书的时候，先生专门讲了七皇子妃江氏的故事，说她开了个投资所，让百姓也能凑份子跟着商队赚钱。
王二狗咽了口唾沫。
他爹是卖烧饼的，一天累死累活也就赚个百十文，十两银子是全家三年攒下的。
二狗哥，你真要去投。
旁边蹲着的是邻居家的铁柱。
去。
万一赔了呢。
王二狗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赔了就赔了，反正我爹妈也说了，这钱给我娶媳妇，可我连个铺子都没有，哪个姑娘看得上我。
他深吸一口气，听说上个月投的人，三个月就分了二十两，翻了一倍。
铁柱眼睛亮了，真的假的。
茶楼说书的都说了，还能有假。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东市。
老远就看到人山人海。
王二狗挤进去，看到一个大木牌子，上面写着江氏投资所。
门口站着两个护卫。
不是衙役，是七皇子府的人。
王二狗心里踏实了些，有皇子府的人看着，应该不会是骗子。
排队，都排队。
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管事在喊。
王二狗赶紧排到队尾。
前面排了少说有两百人。
哎呀，这么多人，铁柱小声说。
你看那边，王二狗指了指旁边的告示牌。
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字。
王二狗凑近看。
本月新增商队十五支，北线草原皮货队，投资额五万两，已筹满，南线茶叶队，投资额三万两，已筹满，西线丝绸队。
王二狗的心越跳越快。
已筹满。
全都是已筹满。
他慌了，铁柱，咱会不会来晚了。
你看那个，铁柱指着告示牌最下面。
本周新增项目，东海珍珠队，预计投资额八万两，目前已筹三万两，投资期限三个月，预计收益五成，保险费已缴，出险赔付八成本金。
五成收益。
王二狗算了算，十两能变成十五两。
他握紧了手里的碎银。
队伍移动得很慢。
王二狗听到前面有人在和管事说话。
掌柜的，这珍珠队靠谱吗。
靠谱，船主是老江湖了，走了十年海路，咱们七皇子妃亲自审过的。
那保险是怎么回事。
就是万一船沉了，保险基金赔你八成本金，船主交了五千两保险费。
那我投二十两。
好嘞，签个字画个押。
王二狗松了口气。
看起来是真的。
轮到他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管事抬头看了他一眼，投哪个。
珍珠队。
多少。
十两。
管事拿出一张契约，念给你听，你投十两银子到东海珍珠队，商队三个月后回来，按收益分红，预计收益五成，也就是五两，扣掉两成管理费，你能拿到四两，加上本金，一共十四两。
王二狗的心跳得厉害。
十四两。
他爹妈一年才攒三两多。
要是赔了呢。
赔了保险基金赔你八两。
王二狗咬咬牙，我签。
管事把契约推过来，签字画押，银子放这儿。
王二狗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不识几个字，但王二狗三个字还是会写的。
银子交出去的那一刻，他的手心全是汗。
管事给了他一张小纸条，这是凭证，三个月后拿着来领钱。
王二狗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出了投资所的门，他的腿都是软的。
二狗哥，你真投了，铁柱说。
嗯。
我也想试试。
那你也去。
铁柱摇摇头，我爹不给钱。
两人走到街角，王二狗突然停下。
铁柱。
啊。
你说，万一真赚了呢。
铁柱愣了愣，然后笑了，那你就发财了。
王二狗也笑了。
他觉得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
回家的路上，他路过茶楼。
里面正说书。
话说这七皇子妃江氏，那可不得了啊，先是整出个琉璃，把大宋照得跟白天一样，后来又弄出个保险，让商队不怕风险，如今这投资所，更是让咱们老百姓也能跟着赚钱。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王二狗挺直了腰板。
他也是投资人了。
虽然只投了十两。
但他觉得自己和那些大商人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回到家，他爹妈正在吃饭。
二狗，钱呢，他娘问。
王二狗低着头，我投资了。
什么。
他爹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个败家玩意儿，那可是你娶媳妇的钱。
爹，我就是想试试。
试试，万一赔了呢。
王二狗咬着嘴唇，赔了保险赔八两。
八两，那还赔了两两。
他娘在旁边抹眼泪，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王二狗跪下了，爹，娘，你们再给我三个月，要是真赚了，我就能攒够娶媳妇的钱了。
他爹瞪着他。
半晌，叹了口气，行了行了，起来吧。
爹。
赔了就赔了，大不了你再多干几年。
王二狗的鼻子酸了。
他娘还在哭，这孩子，唉。
晚上躺在床上，王二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了摸怀里的凭证。
三个月。
他要等三个月。
第二天一早，王二狗照常去帮他爹卖烧饼。
街上的人比往常多。
听说了吗，七皇子妃又开了新项目。
什么项目。
码头仓储，说是商队的货物可以存在她的仓库里，按天算钱。
这也能赚钱。
能啊，听说一天一个位置就要五十文，大商人的货多，一存就是十天半个月。
王二狗竖起耳朵听着。
他突然觉得，这个七皇子妃真是个人才。
什么生意都能想出来。
卖了一上午的烧饼，王二狗又跑去东市。
投资所门口依然人山人海。
他挤到告示牌前。
东海珍珠队，已筹满。
王二狗的心一跳。
满了。
他投的早抢到了份额。
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唉，我来晚了，珍珠队没份额了。
那你投别的啊。
可是听说珍珠队收益最高。
王二狗心里美滋滋的。
他提前投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二狗每天都要去东市看看。
告示牌上的项目越来越多。
草原皮货，西域香料，南海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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