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义听了，笑了笑。
“今天都累坏了，洗洗睡吧，别熬太晚。”
周淑芬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
她看着这一屋子人，心里忽然觉得踏实极了。
等人都散了，郭振义却没走。
他靠在门框边，手里还握着那条湿毛巾。
“振义，你……”
周淑芬刚开口，声音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堵了回去。
她看着他，眼里有疑惑，也有几分不安。
这么晚了，他还不走，到底想说什么？
“我喝多了，不敢开车，怕出事。”
他装出几分醉意。
可他的眼神却一点都不浑浊，柔柔地黏在周淑芬身上。
好一阵子，周淑芬才轻轻说。
“那今晚你就住这儿吧，我给你铺床。”
她转身走向卧室。
幸亏周宇捷租的房够大，三室一厅，挤一挤也能凑合。
可剩的房间，就只剩她隔壁那间了。
周淑芬推开门，开了灯，拍拍被子。
郭振义跟在她后头，眼睛一眨不眨，连心跳都忘了。
他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只望着她忙碌的身影。
“淑芬，每天都能看见你，真好。”
周淑芬脚步顿了下。
她能感觉，背后那道目光，烫得人发慌。
“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里简简单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漆皮剥落的衣柜。
她转身要去点灯，手却被攥住。
郭振义的手掌有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印记。
“不用点灯了，这样就行。”
“淑芬，今天看你把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心里真踏实。”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侧脸上。
周淑芬轻轻动了下手腕，试了试，没挣开。
她索性就由着他了。
“哪是我的功劳，大家伙儿一起干的。”
“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聚起来的。”
郭振义往前挪了半步，俩人离得近了。
他闻到她头发上的皂角味，那味道让他心头一松。
“你当初说要开店，我就信你能成。”
这些天，她天不亮就起，夜里还要翻账本，盯着新店的图纸。
余新的厂子要盯，宁城的新店也得管。
她像根绷紧的弦，一刻不敢松。
当着孩子们的面，她从来没喊过一声苦。
可郭振义就一句话，像看见了她藏在心里的疲惫。
不是质问，不是心疼，而是一句“我信你”。
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
“你总是纵着我，还一路帮我铺路。”
郭振义低低笑了。
他松开她的手，理了理她的碎发。
“淑芬，我等这天，等得太久了。”
她脸更烫了，耳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快铺床吧，忙了一天，该歇了。”
周淑芬背对着他，声音努力装得平静，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
他看着她慌乱的指尖，嘴角的笑一点点加深。
“你歇着，我来。”
他说这话时，声音已经低得像叹息。
屋内，被单铺得平整无皱，枕头也摆得端正，整齐地靠在床头。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从衣服兜里缓缓摸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
那是一个丝绒小盒子。
周淑芬微微一怔，随后轻轻掀开盒盖。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响，盒盖开启，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金手镯。
“今天路过百货大楼，看到它亮堂堂的，摆在橱窗里特别显眼，我就想着，你戴上一定好看。”
他挠了挠头，耳尖微微发红。
“款式是我让售货员挑的，我自己也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花这冤枉钱干嘛。”
她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笑意。
“不是冤枉钱。”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等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了，我要给你买大房子，买新车，买最亮的钻石项链。你想穿什么，想住哪里，我都给你搬回家。你只要喜欢，我就去拼了命地给你弄来。”
“振义，你帮我戴上，好吗？”
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腕，将金镯缓缓套进去。
“这太贵了。”
她喃喃道，心头涌上一丝不安。
“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她刚要动手，他却一把攥住她的手，手臂一收，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郭振义的怀抱宽厚又暖，带着一点烟草味。
“什么贵重？”
“你早就是我命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没了你，金山银山摆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
周淑芬耳根瞬间烧红。
“淑芬，我想你，想得发疯。每天在工地上拼了命地干活，汗水流进眼睛都不敢擦，就怕一停下来，满脑子都是你。我想明天就娶你，找辆车，拉上你，去民政局，领证，摆酒，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往后余生，我再不放手，再不让你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屋子里只剩下呼吸声，和两颗心剧烈撞击的声响。
“淑芬……”
“嫁给我，行不行？”
周淑芬心跳猛地一滞。
她猛然抬头，湿漉漉的眸子撞进他那双盛满光亮的眼睛。
“好啊。”
郭振义像是被炸开的烟花，瞳孔骤然震颤。
“淑芬，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了。”
那句话如同誓言，沉甸甸地落在她心上。
周淑芬没吭声。
“姑姑！”
杨清妍迷迷糊糊醒来，小脸还带着睡意的朦胧。
她翻了个身，没看见周淑芬，心里一急，慌忙抱起枕头就跑出院子。
周淑芬慌忙推开郭振义。
她不能让清妍看见这一幕，更不能让她误会。
他怔了怔，身体僵在原地，脸上写满失落。
可转眼，他又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怨怼，只有理解和宠溺。
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急，有些情需要等待。
周淑芬往门口走。
“我回去了，门记得锁好。”
“淑芬。”
他低声叫住她。
“明早，我给你煎蛋做早饭。”
他说话的语气认真得像是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她心头一软，轻轻点头，随即离开了房间。
“清妍，姑姑在给郭伯伯收拾屋子，你怎么还不睡？”
周淑芬快步走到孩子身边，把杨清妍搂进怀里。
“我口渴起来喝水，见你不在……不想打扰你。”
杨清妍抱着枕头，小声嘟囔着。
“姑姑，你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周淑芬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
“好，陪我们清妍睡，让你长得又高又壮！梦里还能当上女将军呢。”
院子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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