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只白猫,像幽录般再次浮现,
毛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连胡须都根根分明,
尾尖轻轻扫过地面,带起微不可察的尘埃。
[真美啊。]
利奥将尾巴轻轻抵在额头上,俯身吻了一下。
尾尖的绒毛蹭过脸颊,有点痒,像羽毛扫过皮肤,
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顺着脊椎悄悄蔓延开。
或许这举动有些奇怪,但想想看——若一个人知晓自己不到8小时后便会消失,或许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相较而言,这已经算寻常了,
寻常得像每天清晨的露水,落在草叶上,转瞬即逝。
“利、利大人?!”
拉芙塔莉亚浑身一僵,指尖猛地攥紧了床单。
“唰”地一声,尾巴整个竖了起来,像根绷紧的弦,明显被惊到了,
耳朵也抖了抖,尖端微微泛红,像沾了点夕阳的余晖。
“这是最后一次了。”
利奥把头转向左边,
月光从窗缝溜进来,在他左脸颊投下一道银线,将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眼下,像一道浅浅的疤。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场。]
他心里掠过这个念头,带着点自嘲,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一滴泪滑落,“啪”地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像墨滴落在宣纸上,慢慢洇开,浸软了布料的纹理。
“就这样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像落下的最后一块拼图,稳稳嵌进空缺里。
“利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拉芙塔莉亚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
声音也带了点颤,像被风吹得摇晃的铃铛,细碎地响着。
“没什么。”
利奥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的布料磨得有些光滑,带着长期触碰的温度。
“明天早上,我可能会不太一样,希望你做好准备。
以后,引领我走正确的路吧。”
“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我要是变了,记得打醒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
“用你最顺手的剑,不用手下留情。”
“对了,打的时候不要砸我的咖啡机。”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
语气里难得带了点烟火气,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透出点暖意。
“……”
拉芙塔莉亚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转折,
嘴巴微张,眼睛眨了眨。
房间里静了几秒,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呜呜”掠过,像谁在低声叹息,卷起窗帘边角“啪嗒”轻响。
利奥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湖面,又问:
“最后一个问题,拉芙塔莉亚,
若有件事早晚会发生,却会让人不安,你会怎么做?”
“……我会面对它,因为时间不等人。”
“这是您教我的。”
拉芙塔莉亚回过神,用力抱住他,胳膊收得很紧,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她的尾巴也悄悄缠上他的手腕,毛茸茸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挽留,尾尖还轻轻扫了扫他的手背。
“不管发生什么,让我跟您一起面对。”
“毕竟,这样我才能有资格做您的剑啊。”
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衣襟里,闷闷的,却异常坚定,
像埋在土里的种子,透着股韧劲,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
她本能地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只有利奥能应对。
心跳“咚咚”地撞着胸口,比刚才的雷声还要响,震得她自己都能听见,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两人静静对视。
没有说话,却像说了很多,
千言万语都浸在这沉默里,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
与此同时。
隔壁阿朵拉的房间。
“利大人……”
阿朵拉贴墙偷听着,耳朵紧紧贴着木板,指腹都压得有些发红,连带着耳廓都泛起粉色。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碎屑“簌簌”往下掉,落在地板上几乎听不见,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声响,像心里的小秘密在悄悄碎裂,一片一片。
“果然,还是比不过拉芙塔莉亚小姐啊。”
她小声嘟囔,语气里有点闷闷的,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提不起精神。
她本来也想去夜袭的,换上了新买的浅紫色睡衣,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还是被抢先了。
这样一来,就没意义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拉芙塔莉亚会去夜袭,
不过某种意义上,这应该也不算吧。
毕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阿朵拉可以感受到每个人身上的气息,所以自然对隔壁的事情一目了然。
她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利奥身上的灵魂波动,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给人一种一个灵魂分裂成两个不同的灵魂,到最后又要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身旁,好哥哥弗乌鲁被点了穴,睡得正沉——刚才他翻来覆去哼唧个不停,
嘴里还念叨着“菲洛说的对,烤肉要加蜂蜜才好吃”,吵得她心烦,抬手就点了他的睡穴。
他眉头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嘴角还撇了撇,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偶尔还咂咂嘴,大概还在惦记着没吃到的烤肉,连眉头都皱得更紧了些。
……
拉芙塔莉亚睡着了,
睡前一直紧紧抱着利奥的胳膊,眉头微蹙,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呼吸轻轻“呼哧”着,尾尖裹着柔软的毛,偶尔还会无意识地扫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微痒。
就跟她小时候一样,总爱抱着他的胳膊才能安睡。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拉芙塔莉亚睡着后,把利奥的胳膊当抱枕抱得很紧,指节都陷进他的衣袖里,像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费了点劲才轻轻抽出胳膊,指尖“沙沙”蹭过她的发梢,带着点暖烘烘的气息。
蹑手蹑脚走出船舱时,
“吱呀——”
门板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利奥穿过走廊,经过驾驶室时顿了顿。
墨灵蜷缩在驾驶座上,怀里还抱着那个磨得发亮的方向盘——明明是自动航行,她却总爱抱着这没用的东西,
大概是对自己的船总有种执着的偏爱。
此刻她眉头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烦心事。
[……这样会感冒的吧。]
利奥从盾牌里抽出条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边角“窸窣”落定,才转身继续往上走,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
……
爬上了望塔,他扶着栏杆吹海风,衣角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头发也被吹得贴在额角,露出光洁的额头。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船身,“啪嗒啪嗒”的声响顺着风飘上来。
(还算像话,总算没那么软弱。)
杀戮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惯有的嘲讽,像淬了冰的刀子。
(消失前,总算主动了一回。)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得说,很高兴遇见你,也很高兴以后能和你共用一具身体。]
利奥小声嘟囔,声音被风声盖过一半,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就算你可能根本不在乎。]
他叹了口气,气息在冷风中凝成白雾,
[要开始的话,就赶紧吧。]
(……喂,主人格。)
[怎么了?]
(虽然善后的工作很麻烦,能跟你这个笨蛋一起战斗,我也……挺高兴的。)
杀戮者的声音有点别扭,带着点不好意思,尾音轻轻颤了下,像被弹了一下的琴弦。
(其实,我也没有跟女性相处的经验,刚刚的事情,我的反应估计跟你差不多。)
[……嗯。]
利奥应了一声,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轻响,节奏均匀得像在倒计时。
(决定了?最后期限到了。)
杀戮者化形站在他身旁,伸出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红光,像燃着细小的火苗,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开始吧,想好了。]
利奥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触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麻酥酥的。
[毕竟,时间不等人,尤其不等学生。]
他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话,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一阵黑雾从相握的手掌间弥漫开来,将两人裹住,
像个密不透风的蛹,边缘“簌簌”波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说起来,这融合需要念口诀吗?我不会啊……]
(烦死了,这种时候能不能正经点?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杀戮者的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像被打扰了重要仪式。
毕竟谁在快死的时候还会关心这种事情呢?
意识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坠,双双坠入意识空间,像被卷进了深邃的旋涡,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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