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说完那句自恋的话之后，这通电话突然变得沉默了。
感受到沉默的陆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白方似乎也在消化那句“貌比潘安”。
良久，他才开口：
“小川啊，我忽然发现，你跟你爸宏正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陆川一愣，话题怎么突然拐到他爸身上去了？
他还是耐着性子问：
“区别在哪？”
“你比他不要脸。”
陆川：“……”
很好，这个评价非常中肯。
他干笑两声，试图把歪掉的楼掰回来：
“哈哈哈，白叔叔真会开玩笑。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电话那头的白方也收起了调侃：
“说说你的看法？”
陆川立刻将自己刚才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他排除了自己和白家主动推流的可能性。
最后将疑点聚焦在了那些从未露面却又真实存在的，白薇薇的追求者身上。
“……但逻辑上说不通。”
陆川总结道。
“他们这么做，等于是在为我抬轿子，除非他们脑子有坑。”
白方听完，发出了一声轻哼。
“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格局，还是小了。”
“小了？”
陆川皱眉。
“你以为这还是小孩子过家家，争风吃醋？”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追求者？他们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脑子。”
“白叔叔，你的意思是？”
“捧杀。”
“把你和薇薇塑造成一对万众瞩目的金童玉女，让你们享受流量的红利，站在聚光灯下。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妙？”
“可然后呢？只要你们未来出一点点差错，哪怕只是情侣间一次普通的吵架，被有心人拍到放大，你们就会从高处摔下来。”
“到时候，现在捧你有多高，未来踩你就会有多狠。”
“更何况……”
白方顿了顿。
“如果有人想对付白家，或者对付你——对付陆家仅剩的你，你觉得，一个完美无瑕、备受关注的女朋友，是你的铠甲，还是你的软肋？”
陆川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他只看到了流量和麻烦，而白方看到的，是藏在流量背后的刀子。
是啊，一个完美的目标，一个巨大的靶子。
如果有人想搞他，只要从许澞身上下手，制造一点“黑料”，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到时候，愤怒的网民会把他撕成碎片。
“是谁？”
他想到的不再是那些幼稚的富二代，而是更深层次的敌人。
是冲着白家来的，还是冲着已经覆灭的陆家？
“还不清楚。”
白方回答得很快。
“我第一时间就让公司的技术部门去查了，流量来源很干净，分散在全国各地，完全是正常的用户行为，没有水军痕迹。对方是个高手，做得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才最可怕。
这说明对方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那现在怎么办？让宋秋月删视频？”
陆川立刻想到了最直接的办法。
“没用了。”
白方否决道。
“视频已经传开了，现在删，只会引发更大的讨论，属于欲盖弥彰。而且，你主动去找那个女同学，反而会把她也卷进来。”
白方显然考虑得更周全。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陆川冷静下来。
越是危险，他越要保持镇定。
“什么都不要做。”
白方的指令出乎他的意料。
“你和薇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你们的校园生活，像平常一样。秀恩爱也好，吵架也好，都随你们的性子来。”
陆川不解：
“这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不。”
“他们想看我们自乱阵脚，想看我们像惊弓之鸟一样忙着澄清、删帖。我们偏不。你和薇薇越是自然，越是无懈可击，他们就越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对方选择把这支箭射到明处，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薇薇，也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依旧。
“行了，你也别太紧张。”
白方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下来。
“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跳梁小丑罢了。真以为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伎俩，就能让我白氏伤筋动骨？他们还不够格。”
白方打这个电话，根本目的就不是商量对策，而是单纯地通知他，安他的心。
一想到白方此刻应该正为了百亿级别的项目竞标忙得焦头烂额，却还分神来处理这点“小事”，甚至亲自打电话给他一个晚辈……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陆川的鼻腔。
眼眶有点发酸。
自从陆家败落，他就只剩孤身一人。
这种被人护在羽翼下的感觉，太久违了，久违到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攥紧手机，喉结滚动了一下。
“谢谢您，白叔叔。您……您先忙正事，我这里您放心。”
“嗯。”
白方应了一声。
陆川以为对话到此结束，正准备说句“您早点休息”。
听筒里却再次传来了白方的声音。
“公事说完了。”
“现在，我们来聊聊私事。”
听到这句明显跟之前不一样的语调。
陆川刚刚才放回肚子里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让他汗毛倒竖。
私事？
他和白叔叔之间，能有什么私事？
除非……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白方那带着不明意味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小子，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电话那头，白方似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背景里传来真皮沙发轻微的摩擦声。
“你，是什么时候把我女儿搞到手的？”
陆川汗流浃背。
难道这就是面对老丈人会出现的心虚吗？
他现在好慌啊，而且白叔叔平常不是最温文尔雅的吗？
怎么会用搞这个词。
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搞、搞到手？
这是白叔叔这种身份的人会用的词吗？！
也太……太接地气了吧！
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
抖是正常的。
任何一个拱了白菜的猪都是会抖的！
除非你是黄毛你不怕！
而陆川显然不是黄毛。
他都快想跪下来求自己的死手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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