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倦顾诀回了首都星。
沈错没有了任何消息。
洛瑟度过一段平静却又不那么平静的日子。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楼里。
室友钱芳吐槽她：“你也太废寝忘食了，做实验做到连寝室都不回了吗？每天睡在实验室？你们脑域研究是什么会传染的专业吗，你现在过得像沈教授一样的苦行僧。”
不过这些吐槽在她真正来过实验室戛然而止。
苦行僧？
洛瑟才不为难自己呢。
实验室里的小屋子里焕然一新，原本冷色调的黑白格床单，被她换成了鹅黄色上面还有一只大鸽子绣图的暖色床单，周围零散分布着她的手工玩具，各种颜色袜子。
拉开抽屉。
里面是她囤积的黄油饼干、蛋卷、巧克力碎燕麦片、炭烤鱿鱼片……
钱芳目瞪口呆。
洛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鱿鱼片，她嚼着鱿鱼片才重新开口说话：“……是我肤浅了，真好吃我能再吃一块吗？”
洛瑟没有做苦行僧的爱好。
像脑域研究这样一站一整天的苦差事，当然要多吃点补补才有力气干活呀，她这一个月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当初觉得很恐惧恶心的大脑，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捧出来做实验了。
“……算你厉害……呕……”
钱芳表示反胃。
不过洛瑟塞进几个鱿鱼片，她表示又好了。
洛瑟问她：“所以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钱芳：“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沈错教授有消息了你知道吗？”
洛瑟指尖蜷缩了一下。
她这一个月里都在打听沈错的下落，就算是分别，也应该有一声体面道别吧，可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还给她留下了一座实验楼。
她心里有些埋怨他。
尤其是每次做实验遇到问题的时候，她都想找他询问，明明这些事情在他在的时候，只要开口问一句，他就都会解决的，可是现在都需要洛瑟自己动手，可也是在这一个月里，洛瑟的学术水平飞速增长。
尤斯也成了她的专属试验品。
日常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却像那颗低劣的大脑一样上了瘾，两天没试验就追着问她：“今天要做实验吗？”
洛瑟的论坛故事也只能用他的脑域数据。
这次系统的任务是【本次升级需要宿主完成500位雄兽的脑域疗愈。】
但是疗愈雄兽的任务数据卡在了【450\/500】就不再动弹了。
按理说这个数据也很高了。
但是这是尤斯实验数据的结果吗？
很可惜不是。
洛瑟对他兴致缺缺，没有太多的征服欲，导致用他实验写出来的文字也乏善可陈，根本打动不了论坛里挑剔的雄兽们。
这【450\/500】的数据——
都来自于沈错在实验室留下的东西。
那是一段脑域视频录像。
在洛瑟将他作为实验品写小说的时候，他也在记录的自己的脑域变化。
洛瑟打开视频，他的全息影像就投射出来。
“以下是监控器录下的画面，”全息影像的他晃了晃手上的腕表，洛瑟认出来，那是他和自己打赌后戴上的监控腕表，同样的数据她的光脑上也有，只不过她没有认真看过。
“我会根据与洛瑟的接触过程。”
“详细记录自己的脑域变化。”
全息影像里的他神色突然变得温柔：“……因为我发现，她是唯一能让我脑域完全不平静的人。”
“一、闻到她身上味道变化”
“这是与洛瑟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当时我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气，是很淡雅的花香。”
全息投屏里出现了脑域投影。
这一刻沈错的脑域上雪莲花瓣微微颤抖，一点又一点地轻轻地颤抖，似乎渴望又期待。
这是什么时候？
洛瑟看了一眼投屏上的时间，回忆到应该是做按摩的时候，他那个时候看起来那样淡定，竟然也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吗。
不。
花叶颤抖是很细微的变化了。
只是他的脑域太过隐忍，别人观察不出变化。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触动是如何难得。
“二、亲吻她与拥抱她”
“当时的我刚刚遭受打击——”
洛瑟当然也印象深刻，那是他母亲和弟弟们来学校闹事的那天，她看见全息投影里，它的脑域里风雪下的非常大。
沈错挥了挥手。
他脑域里的风雪被拨开，洛瑟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风雪会下得那么大那么急了，风雪掩盖下的地方像个垃圾场——
破旧的奖杯。
生锈的玩具车。
信托卡。
……
这些都是原生家庭留下的，给他造成过心里伤害的东西，所有东西都没有消失，而是永久地留在了脑域，只不过被他的风雪掩盖，他用最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罢了。
伤害一直存在。
“——不过在吻到她的那一刻什么也不痛了。”
画面里堆积的风雪滚成了雪球。
雪球将那些杂物全部包裹起来，一个又接着一个顺坡滚下，远离那颗雪莲滚得远远的。
取而代之的是空中落下的淡粉色花瓣。
雪莲的白色花瓣也颤抖着盛开了。
愉悦。
非常愉悦。
真正的解脱般的愉悦。
而地上那些雪也没有闲着，它们一点点将粉色的花瓣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地上的雪白色变成淡淡的粉色，高山的雪莲也完全盛开了。
“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脑域。”
全息投影里的他此刻淡淡笑着。
洛瑟不知怎么的眼睛有点发酸。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
“三、她抛弃了我”
脑域里淡粉色的雪全部融化了。
露出光秃秃的山体。
角落里的那些带来创伤的破铜烂铁格外显眼。
高处的雪莲枯萎了。
“我想人的脑域能量是有限的。”
“就算是最坚定的人，如果没有办法汲取到精神力量，在遭受一次又一次打击后，也会枯萎。”
“我的脑域已经枯萎。”
“我的未来也不会再有更多建树。”
“所以我决定离开。”
他以一个决然地态度递出了学校辞呈。
远离了所有人的视线。
却在视频的最后对洛瑟笑：“不过我不后悔认识你洛瑟。我之前的调查研究太过机械化，但恰恰是你的存在告诉我，这世上最能疗愈人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他顿了顿。
笑容变得有些惨淡：“……当然最伤害人的也是。”
洛瑟瞬间泪崩。
……
此刻的洛瑟也眼睛发涩。
钱芳告诉她：“远征军在外星球发现了一颗晶石，据说有脑域疗愈的功效。这块晶石将被送到圣艾莉星球来进行研究，沈错教授也在受邀之列。”
“他接受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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