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送走了林晚年，霍雨浩抿了抿唇：
“冬儿，那日在医院……”
他看向王冬儿，小声道：
“是不是不止你一个人来看过我”
王冬儿点了点头：
“秋儿来过……还特地嘱咐……不要让你知道……他来过……”
霍雨浩指尖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半天才低声道：
“她总是这样……”
窗外的阳光斜斜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灰影，
“那天我昏昏沉沉的，总觉得病房里不止你一个人的气息。”
王冬儿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熨帖着他的微凉：
“她拎着保温桶站在走廊里，我出去打水时撞见的。桶里是莲子羹，说是听护工说你总咳嗽。”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让她进来，她说怕打扰你休息，就把保温桶塞给我走了。”
“莲子羹……”
霍雨浩望着茶几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洗的白瓷碗，那天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其实她就是嘴硬。”
王冬儿轻笑了声，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三次病房门，脚步慢得像舍不得挪开。”
两人聊了半天，却死也没说要去感谢王秋儿。
霍雨浩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指腹在王冬儿的银戒上反复打着圈，像是在摩挲一件易碎的珍宝。
王冬儿则是张了张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蕾丝花边：
“我……还有个问题。”
“说……”
他的声音有些发沉，目光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秋儿……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王冬儿抬眼望他，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语气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霍雨浩沉默了好久，喉结上下滚动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上的木纹，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阳光在他侧脸投下的阴影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口。
“这件事情，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抬手揉了揉眉心，指缝间漏出的目光带着几分躲闪，
“就当……她是来看看老朋友吧。”
王冬儿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忽然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指尖轻轻抚平那几道深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去，像是在无声地说“我不怕”。
霍雨浩握住她探过来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求庇护的大型犬：
“冬儿，别问了。”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带着温热的痒意，
“等时机到了，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王冬儿摇了摇头：
“不！告诉我，真相！”
霍雨浩无奈的挠了挠头。
……
残阳如血，将破碎的战场染得一片猩红。
霍雨浩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身后的南水水母女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队长，你走吧……”
霍雨浩猛然回头：
“秋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撕裂天际，如同流星坠地般砸在霍雨浩身前。
烟尘散去，王秋儿身披黄金战甲，手持黄金龙枪，粉蓝长发在狂风中狂舞，周身散发的气势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秋儿？你怎么来了！”
霍雨浩又惊又急，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她一个眼神按回原地。王秋儿没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尖直指邪魂师。
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黄金龙枪划破空气。
突然，王秋儿娇喝一声：
“第七魂技——金龙真身！”
一条巨大的金龙虚影出现……
……
燃烧吧！
精神之海！
……
王秋儿的黄金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顺着甲片的缝隙蜿蜒而下，在她脚下积成一小滩金色的水洼。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霍雨浩脸上的血痕，那触感冰凉得让她心口发紧——
这双手昨天还能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今天却连抬起的力气都快没了。
突然她瞳孔猛地一震，指尖僵在半空：
“雨浩……”
霍雨浩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转过头的瞬间，碎发下的眉眼间没有半分不甘，也没有一丝留恋，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洒脱，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盛大的凯旋。
她秋眸里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霍雨浩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你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消失……”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狂风撕扯的丝线，
“为了不相干的人而牺牲……值得吗……”
霍雨浩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她模糊的轮廓，声音轻得像羽毛：
“值得，秋儿。”
他咳了两声，蓝金色的血沫沾在唇角，
“在我死后，我打算将精神之海里的天梦哥、冰帝、雪帝转移到你的精神之海里。替我帮他们完成成神的愿望，好吗……”
王秋儿猛地取下发绳，乌黑的发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远处的断矛上。
高马尾散开成泼墨般的长发，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不！霍雨浩，我不许你死！”
发梢扫过她染血的脸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
霍雨浩缓缓摇头，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秋儿，帮我带着水水阿姨和秋秋回去……”
他顿了顿，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们……会是斗罗大陆的新星……”
“不！”
王秋儿猛地扑上前，双手紧紧按住他不断渗血的胸口，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
“你才是斗罗大陆的新星！我来……我来只是为了救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尾音却突然低了下去。
突然，王秋儿停下了。
她的目光越过霍雨浩的肩膀，落在不远处南水水紧紧抱着女儿的背影上——
那个母亲正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孩子，背脊挺得笔直，像株在狂风中倔强不倒的野草。
霍雨浩不禁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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