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霍随之的小院门口,宝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霍随之今晚在这个小院里吗?她并不确定。这个小院,她总共就来过两回,还都是霍随之带她过来的。
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霍随之唯一的住所,更何况,如今霍随之已官复原职,仍管着监察司,他也有可能直接住在监察司,毕竟先前抓的那七个黑衣人,想来还在审问当中。
罢了,在便在,不在……宝珍也没法子,她压根不清楚监察司的具体位置。
宝珍拎起从长公主府带出的食盒下了马车,云雀下意识的就要跟上,毕竟去长公主府时,宝珍也都带着她一起。
“你不用跟来,我自己进去就好。”宝珍话音刚落,就头也不回地朝院门走去。
云雀满脸不解,转头看向桃花:“这小侯爷该是男子吧?听着,还该是个年轻男子?”
桃花点头如捣蒜:“是啊。”
“那你就让小姐一个人进去?”云雀心里其实想问的是,宝珍为何要单独进去?这霍小侯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桃花偏不上道,只愣愣的答道:“因为小侯爷是我们家少爷的好友,和小姐也早就相识,关系自然亲近得很。”
云雀无奈的叹气,得了,说了半天全是没用的话。
宝珍抬手叩了叩门,院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她等了许久,久到以为里面没有人,正要转身离开时,那扇木门才缓缓的,吱呀一声打开。
“林姨。”宝珍认出了她,上次来便见过。
“原来是县主,快进来快进来!”林姨连忙侧身拉住宝珍的手往里让,“外面天寒地冻的,可别冻着了。”
宝珍拎着食盒站在院中,问道:“林姨,小侯爷在府里吗?”
“在呢,在书房忙着呢。”林姨笑着应道,“我陪县主过去吧。”
其实宝珍上次来过,认得路,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林姨引着宝珍往书房走去,宝珍目光扫过寂静的庭院,随口问道:“林姨,这院里就您和小侯爷两个人?”
“可不是嘛。”林姨叹了口气,“除了小侯爷,就我这老婆子守着。”
“追云和追风也不住在这儿?”
林姨摇了摇头:“不住的,他们只白日过来当差,夜里便回去了。先前还有小郡主在这儿热闹些,如今小郡主进了国子监,院里又冷清下来咯。”
林姨瞥了眼宝珍手中的食盒,脸上漾起一抹温和的笑:“县主今日能来,小侯爷定是欢喜的。”
“是吗?”宝珍轻声应道,指尖不自觉攥紧了食盒。
“今儿可是小侯爷的生辰呀。”林姨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小侯爷闷在书房里一整天了,还特意吩咐不让人打扰。好好的生辰,怎么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呢。”
“林姨……对小侯爷这般上心,是打小就照顾他吗?”
林姨缓缓的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怅然:“我那儿子从前跟着小侯爷当差,后来出任务时没了性命。家里就剩我这孤老婆子,小侯爷心善,便把我接来这儿,让我替他守着这个家。”
一个没了父亲、与母亲隔阂深重的侯爵,一个痛失独子、孤身无依的老妇,竟在京城这处偏僻的小院里,拼凑出了一个“家”。
宝珍心头微动,或许霍随之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顺风顺水地长大。原来这世间之人,无论表面看着何等光鲜,心底大抵都藏着一块碰不得的疤。
她忽然想起长公主府中,那望着老树枝桠流露哀思的长公主;又想起玉龙寺里,自己重伤卧床时无意间听见的那些只言片语。隐约间,她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林姨陪着宝珍到了书房门口,笑着道:“县主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多谢林姨。”
宝珍目送着林姨走远,才抬手轻轻的叩了叩书房门。
“林姨,我说了不饿,不必管我。”
书房内传来霍随之的声音。
宝珍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开口:“是我。”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门便从里面被猛地拉开,霍随之站在门后,眉眼间满是意外,眼底还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宝珍?”
宝珍挑眉轻笑:“不让我进去?”
霍随之这才回过神,连忙侧身让开道路,语气带着几分忙乱:“对对对,快进来!”
宝珍一踏入书房,便懂了他为何不让林姨进来了,地上到处铺满了各种的文书、信件,几乎没什么下脚的地方。
“你稍等,我马上收拾!”霍随之连忙在桌旁扒拉出一块空地,手脚麻利地归拢散乱的纸张。
宝珍站在一旁看着,随手捡起脚边一封掉落的信件。她没细看内容,目光却落在了落款处的豫州知府官印上,这印章她再熟悉不过了,顾老爷曾在豫州知府任上待了许多年。
在霍随之回身的前一瞬,宝珍已不动声色的将信件放回原处,面上瞧不出半点异样。
“快坐。”霍随之总算清出块能落脚的地方。
宝珍将食盒搁在桌上,顺势坐下。
“这是?”霍随之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精致的食盒上,有些好奇。
“生辰快乐。”宝珍抬眼看向他,语气真切。
霍随之猛地抬头,眼底满是诧异,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宝珍随口胡诌:“我说我猜到的,信吗?”
霍随之立刻顺杆往上爬,眼底带着笑意:“那便是我们心有灵犀了?”
宝珍垂眸,唇角悄悄弯了弯,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便不与他计较了。
霍随之的目光又落回食盒上,语气带着几分期待:“这真是给我的?”
宝珍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霍随之抬手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碗长寿面。
他小心翼翼的将碗端出来,指尖微微一顿:“这……”
“路上耽搁久了,面有些坨了,你凑活吃吧。”宝珍轻声解释。
霍随之立刻从食盒里摸出筷子,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慢点,长寿面可不能咬断。”宝珍提醒他。
这话还是她小时候在街边瞧着的——一个母亲喂女儿吃长寿面时反复叮嘱的。那时的她从未尝过长寿面的滋味,却偏偏把这句讨彩的话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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