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恍恍惚惚在园子里游荡了小半日，才恍然想起该回翠薇馆伺候娘娘用午膳了！
一路匆匆赶回去，不成想娘娘已经用过了午膳，这会子又去了佛堂礼佛了。
“娘娘为什么这么喜欢礼佛？”苍灵无法理解，一个人孤单单坐在榻上，一坐就是大半日。
“娘娘是什么境界，又岂是你这个小妮子能看懂的？”岁余这会子实在没法给苍灵好脸色。
苍灵一怔，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离她远去，“岁余姐姐？”
岁余沉着脸道：“你大半日不见人影，跑哪儿去了？”
苍灵一噎，瞬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贺圣朝笑着上前道：“内务府刚送来夏日缎料，我叫苍灵姑娘去帮着清点入库了。”
岁余哼了一声，“你们俩倒是一唱一和的！”撂下这话，岁余拂袖便去了配殿。
苍灵心下慌乱，“岁余姐姐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贺圣朝暗道，那不是明摆着吗？
“苍灵姑娘多心了，岁余姑娘约莫是来了月信了，所以才脾气不大好。”贺圣朝胡乱诌了个借口。
苍灵一怔，默默算了算日子，“确实差不多该来了。”
贺圣朝：？？歪打正着？
舜英原以为，康麻子只怕很快就会来当面讨要苍灵，未成想，却没了下文。搞得舜英这阵子心情颇为烦躁，天气炎热，加之月信到来，她心情就更糟糕了。
月信在她看来就是人类进化不完全的落后产物，偏生练气修士四舍五入也是个凡人，自然违背不了这种落后的规律！
筑基、筑基！天晓得何时能筑基！
呵呵，搞不好等她筑基了，也早就绝经了！
一旦筑基，身体就能够得到进一步优化，属于凡人的桎梏才会稍稍松开。
比如说，女性不必饱受大姨妈之苦了，与此同时，也并不会因此失去生育能力。
只不过筑基修士确实比炼气期更难以受孕。
天道法则所限，越是强大，繁育能力就越低。
这是走上长生大道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面对火药桶一般的佟妃娘娘，翠薇馆的宫女太监也只得小心翼翼伺候，连贺圣朝都不敢传递消息了，生怕被娘娘发现，娘娘一怒之下，会要了他的小命！
值此之际，总算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佟家根本没有在为兰藉议亲！！
这是舜英在京中的胭脂水粉铺子传递进来的消息，通过内务府层层转达，着实费了些力气。
舜英后知后觉，总算明白，佟国维这个老狐狸，合着是故意拿假消息来“催促”她“上进争宠”呢！
狗日的老不死！
舜英心中暗骂，彼时她真的是气上头，浑然忘了，兰藉也是个小美人，有着巨大的联姻价值，佟国维岂会不待价而沽？！
骂了一通之后，心情倒是略敞亮了些。
但转念又不免忧虑，兰藉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啊……而她远在宫中，许多事情终究是鞭长莫及。
“唉，只盼着她运气好些，能像琼芳那般，我也就是知足了。”在这个时代，注定不可能有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傍晚，苍灵照旧拿着香料正要进佛堂，却被宫女彤霞给拦住了，彤霞倒是还算客气，语气也脆生生的：“苍灵姐姐交给我便是。”
苍灵怔怔然，彤霞分明是佛堂里走出来的——往日里，娘娘直叫她和岁余姐姐进佛堂伺候，若无召唤，连贺圣朝和撷芳姑姑都不许擅入的……
苍灵咬了咬嘴唇，“我、我有事情禀报娘娘。”苍灵捏了捏袖子里的鱼跃龙门金簪。
彤霞笑了笑：“娘娘正在礼佛，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告诉我便是，等娘娘礼佛罢了，我自会转奏。”
苍灵嫣红的嘴唇几欲咬破，娘娘都知道了……
“那我要见岁余姐姐。”苍灵眼里泪珠在打转，她早该发现的，岁余姐姐冷不丁变了脸，必定也是因此。
彤霞眼中略有些不耐，“岁余姐姐在里头伺候娘娘呢，怕是没空。”说着，她抬了抬手，“苍灵姐姐还是去忙自己的差事吧。”
佛堂中已经点燃了灯火，暖黄的光华透过珠帘纱帐晕出来柔和的光影，明明只是一步之遥，此刻却宛如天堑。
苍灵强忍着才没有叫泪珠滚落，她咬着嘴唇转身奔向东侧配殿。
配殿共三间，两间堆放着杂物，其中不少是娘娘的嫁妆，皆上了锁，整整齐齐堆叠着，巍然壮观，另外还有一个小房间，里头简单地布置成了书房——这里便是岁余和苍灵练字、学算数的地方。
苍灵擦了把的眼泪，看着小桌上的大字，一笔一划都是岁余手把手教导，还有那已经掉了漆的小算盘……岁余常用着算盘核对账目，也时常教她打算盘——想到此，苍灵不禁再度泪涌。
岁余来到配殿的时候，便看到苍灵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本在置气的她，不免又心软了三分，“你还来这里作甚？！”
“岁余姐姐——”苍灵声音是哽咽的，小脸更是花猫一般。
“别！我可当不起！”一想到苍灵干出来的事儿，岁余不免又烦躁得很。
苍灵咬着嘴唇，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岁余：“你都知道了？”
岁余哼道：“光天化日，这种事情哪里能瞒得住？彤霞一早就看了个真真。”
怪不得，苍灵心道，怪不得彤霞突然就进了佛堂伺候了。这分明是顶了她的位子啊！
岁余深吸一口气，“罢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后悔了？”
苍灵急忙点头不迭，娘娘都不肯见她了，她如何能不悔恨？
岁余松了一口气，知道悔，那就还算有救，“跟我来佛堂。”——这是娘娘给苍灵的最后一次机会。
苍灵一喜，她还可以再进娘娘的佛堂吗？！二话不说，连忙掏出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又理了理鬓角，这才连忙跟上岁余，往翠薇馆正堂去了。
佛堂中，彤霞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往那尊宣德炉中添迦南香，见到岁余领着苍灵进来，神色不免一紧。
“彤霞，去泡茶。”这时候，坐在罗汉榻上打坐的娘娘突然缓缓开口了。
彤霞虽有些不忿，但更不敢违拗娘娘，忙屈膝应了一声“是”，鼓了鼓腮帮子，便快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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