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郎被她这态度弄得一愣，随即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这眼神不对，想干什么？”
商青青脸上的笑瞬间收了，手一紧拽着他的衣襟，凶巴巴道：“干什么？你忘了当初答应我的？要帮我赚钱发财，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可你瞧瞧现在，我天天守着这破家庙，吃的不是青菜就是豆腐，周围全是沈家老鬼！要钱没钱，要夫君没夫君，如今还多了个孩子要养，我不想着赚钱，难道喝西北风去？”
胡八郎听着她连珠炮似的抱怨，唇角勾起坏笑：“要‘夫君’简单啊，我能帮你。至于孩子，又不是我让你收留的。”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商青青瞪圆了眼，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不管别的，你这百果酿味道这么好，肯定能卖钱！要是还有存货，就赶紧拿出来；要是没有，你就给我再去酿！”
胡八郎说不过她，只得举起双手无奈道：“怕了你了，我的二姑奶奶！存货倒是还有，可这里的人，大多喝惯了粗米酒，这么好的百果酿，怎么卖、卖多少钱，你想好了吗？”
商青青刚被“能卖钱”的念头燃得心头火热，冷不丁被这话戳中要害。
顿时就像被泼了盆冷水，满腔的劲一下子泄了大半，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懵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咳一声，厚着脸皮拉了拉胡八郎的衣袖：“那……那先去看看存货有多少再说！”
胡八郎瞧着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也不拆穿，只转身晃了晃手：“跟我来吧。”
两人顺着后山的小径七弯八绕，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洞口被藤蔓半掩，胡八郎拨开藤蔓，引着商青青往里走。
洞中竟整整齐齐码着四五十个青釉酒坛，隐约还能闻到渗出的淡淡酒香。
“怎么样？”胡八郎语气里满是得意，“我一到这里就瞧着山上野果多，这一个月没少偷偷忙活，白天采果、夜里酿酒，才攒下这些宝贝。”
商青青看着满洞的酒坛，不禁有些佩服这狐狸精：“难得，你竟然有靠谱的时候。”
胡八郎抖了抖胡子，道：“得你一句夸奖真不容易。”
商青青仔细看了看，这种青釉坛子估计每坛估计有10斗。
她自言自语道：“我看那边村口的酒家，粗米酒一斗20文。你这酒的品质话，一斗应该能卖50文。五五二五，这里足足可以卖五六千钱啊。”
一想到五六千钱，商青青眼睛都在放光。
而一旁的胡八郎听得要抓狂：“我的二姑奶奶，我这是仙酿啊，你跟粗米酒比？”
商青青才反应过来：“啊，对，仙酿！”
胡八郎摇头晃脑道：“前朝曹子建有诗云，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听听，好酒一斗能换十千钱，你没听过？”
商青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没听过！我又不通诗文！”
胡八郎耐着性子道：“二姑奶奶，我这酒不是凡品，求求你，别拿贩夫走卒的粗酒来类比。”
商青青暗暗琢磨：“那就不能在村口驿道去卖了。镇上都不行。可是去城里，沈大小姐肯定会找茬……”
“走吧，回去合计合计。”商青青叹了口气。
胡八郎眼珠子转了转，坏笑道：“商二小姐，你要把思路打开啊。”
商青青一边走一边琢磨。这酒只能去城里，达官贵人多的地方才能卖上价格。
哪里达官贵人多呢？
沈家老宅所在的地方达官贵人并不多，沈家已经是城里的望族了。
再远一些的城里，比如金陵，吴县这些地方达官望族多一些。
而且当前，很多世家子弟贵人大多偏爱钻研道家学说，四处寻访灵秀之物，这带着山野灵气的百果酿，说不定正合他们的心意。
这么一想，去金陵、吴县售卖的念头越发清晰，可随即又泛起难。
那两处离沈家的家庙着实不近，一来一回路途遥远。
不光独自远行多有不便，连带着运输酒坛也是个麻烦事。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虽好，却难在一个“远”字上。
回到家庙，春桃和小林子已经把饭烧好。
春桃见商青青回来，眼珠子往她篮子里瞅，想看到些山鸡、兔子之类的。
小林子倒是很麻利地摆上了碗筷。
突然小林子眼睛盯着商青青的身后，露出异样的神色。春桃也看向她身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商青青忙转头一看，只见幻化成人形的胡八郎，正探头探脑往院子里走。
“这，这是？”春桃有些傻眼。
小林子的眼神中带有了敌意。
“啊，稍安勿躁！”商青青忙解释，“在山上……额，遇见的……走失的，秀才。啊，对，是这样！”
说着给胡八郎使了个眼色。虽然胡八郎跟着商青青那么久，但从未在春桃面前露过人形。
今天一下子冒然溜达进来，对春桃也是一个冲击。
胡八郎笑眯眯地走过来：“小生姓胡，家中行八，称我胡八郎便是。”
见堂屋里摆好了饭菜，胡八郎倒也不见外，大咧咧地坐下：“正巧，饿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小林子和春桃脸都绿了。商青青忙打圆场：“吃饭、吃饭，别客气。”
桌子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小林子看胡八郎的眼神极其不友好。
但胡八郎只是笑眯眯地吃饭。
春桃见商青青什么山货都没带回来，有些失望，边吃边嘀咕：“小姐，这两天都没捡到山货吗？”
商青青看了胡八郎一眼，没好气道：“山里的禽兽，哪那么听话？”
春桃不说话了。胡八郎嘿嘿一乐。
商青青又试探着：“方才下山的时候，这位胡先生说，眼下正是山果成熟，若是，我们摘一些山果酿酒，想来可以赚些钱补贴一下，也不用那么清苦了。你们以为呢？”
春桃是个没心眼的，听到能赚钱，眼都冒光了，连声说好。
小林子看了看胡八郎，闷声道：“我听姑姑您的。”
商青青高兴道：“一致通过！来，我们合计下怎么开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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