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秋日格外清朗,商青青和胡八郎把产业托付给李二嫂夫妇打理,倒真过上了几日逍遥日子。
这天清晨,两人换上便装,骑着马往栖霞山去。山路两旁的枫叶红得似火,银杏黄得如金,风一吹,落叶纷飞,像铺了一层五彩的地毯。
商青青勒住马缰,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转头对胡八郎笑道:“这栖霞山的秋景,比清溪镇的庄子好看多了。”
胡八郎策马走到她身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你喜欢,我们以后常来。”
两人慢悠悠地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里歇脚。商青青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胡八郎:“对了,胡三娘和临江王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他们隐居山林,就没再听说他们的消息。”
胡八郎的神色暗了暗,沉默片刻才道:“我也不太清楚。临江王本就是凡人,又常年病重,想来时日无多了。他和三娘的缘分,本就只有这一世,能相伴这么久,也算是圆满了。”
商青青听了,心里有些唏嘘:“虽说缘分天定,但想到他们很快就要分离,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胡八郎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生老病死,本就是凡人的宿命。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
商青青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问道:“八郎,我们是不是前世就遇见过?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胡八郎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止前世,我们前前前世,就已经认识了。”
“真的吗?”商青青眼睛一亮,凑近他追问,“那我们是不是生生世世都可以在一起?”
胡八郎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不管前世今生,不管轮回几世,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商青青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心里满是温暖:“忽然就不惧怕人生短暂了。因为我知道,每一世你都能找到我。”
“对。”胡八郎收紧手臂,“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两人在亭子里待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才下山。
商青青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然而这样的逍遥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午后,两人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一队身着铠甲的侍卫,个个身姿挺拔,气势威严。
商青青愣了一下,胡八郎则皱起眉头,将她护在身后。
这时,为首的那名将领走上前,他身穿亮银色铠甲,腰佩长剑,面容刚毅,看上去威风凛凛。
商青青定睛一看,不由得惊讶道:“王教头?”来人正是如今高凌麾下的殿前金吾卫将军王虎。
王虎见到商青青,连忙单膝跪地行礼:“末将王虎,参见少夫人!”
商青青连忙上前要扶他:“王教头快起来,你如今是将军了,怎么还行这般大礼?”
王虎却不肯起身,郑重道:“少夫人是圣上的养母,于末将有知遇之恩,这礼您受得。”商青青无奈,只能让他起身,将他请进院子里。
进了客厅坐下,丫鬟端上茶水。商青青看着王虎风尘仆仆的模样,连忙问道:“王将军今日前来,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小林子……他还好吗?”
提到高凌,王虎的神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回少夫人,圣上他……不大好。自从继位后,商素素就以太后的名义垂帘听政,朝中大小事务,全由她一手把控,政令根本不经圣上之手。圣上想亲政,却处处受她掣肘,如今连身边的侍卫都是她安插的人。”
商青青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就知道商素素不会这么安分。小林子还是太年轻了,斗不过她和平阳侯。”
王虎道:“圣上也是没办法。傅夫子多次劝谏,却都被商素素以‘圣上年幼,需太后辅佐’为由挡了回来。末将此次前来,是想请少夫人入宫一趟,圣上他……很想念您,也希望您能给他出出主意。”
商青青沉默了。
她本想远离朝堂纷争,安安稳稳地打理自己的产业,可高凌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他身陷困境,她怎能坐视不管?
胡八郎看出了她的纠结,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为难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那高凌自身安全有没有保障?”商青青又追问,心里还是很担忧。
王虎连忙道:“这点少夫人放心,末将已挑选了二十名心腹侍卫,日夜守在圣上寝宫之外,绝不会让圣上出事。只是圣上心里憋屈,常常独自一人发呆,念叨着少夫人您当年养育他的日子。”
商青青听了,眼眶有些发热,沉默片刻才道:“他能自保就好。”
这时,王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双手捧着递上前:“少夫人,陛下还有旨意,准备封您为一品诰命夫人,表彰您收容流民、组建乡民自保的功绩。这是拟好的诏书草稿,请您过目。”
商青青还没伸手去接,胡八郎先一步冷笑出声:“一品诰命?我们不过是清溪镇的一介草民,担不起这么大的封赏。你们圣上这是想让我们夫妻俩,帮他抗衡商素素和平阳侯吧?”
王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解释:“胡先生误会了。陛下封少夫人为诰命,是真心感激少夫人多年的照顾,也是看中少夫人在民间的威望。当年少夫人开仓放粮收容流民,又请王教头教乡民练武自保,周边郡县的百姓都念着您的好,这份威望,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胡八郎挑眉:“威望能当饭吃?还是能帮你们圣上夺回政权?商素素和平阳侯手握大权,背后又有势力支持,单凭一个诰命和民间威望,能奈他们何?”
王虎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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