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被取下,但柳心窈却迟迟没有开口,眼神定定地看着柳丞相,一步步走近,嘴角挂着令人寒颤的笑意。
察觉到柳心窈眼下的恨意,柳丞相微微蹙眉,喉结上下翻滚,心中似是被刺笼束住一样,被紧紧囚禁着。
“父亲,不,柳大人,你认吗?”
柳心窈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起来,眼眸沉沉地落在他的面上,一寸寸的扫视,就像是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内里一般。
“窈儿,你听为父说这是假的,都是这个贱人搞的鬼,就是想要坏了我们父女俩之间的感情。”
柳丞相有些急切地指着端站在一旁的徐才人说道。
但他其实更想说的是一切都是洛烨在搞鬼,想要除去我们柳家,但对上洛烨含笑的眼眸时,却不敢提及一分。
柳家已然不是以前的那般模样,现在的柳家不过是洛烨的笼中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地步了。
思及此,他眸色更加阴沉,若不是柳文祥背着他自作主张,弄出了很多事。
不是中了洛烨的计谋,就是犯蠢将把柄落到了别人手里,他柳家何至于那么快萧条下去,受制于人。
柳心窈没再看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终究是母族,再如何她又能怎样?
她双膝跪地,望向半倚在椅背上的身子,温声道:“陛下,或许是个误会,父亲又怎会害自己的女儿,徐才人的话未必可信。”
说罢,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时辰也不早了,父亲若是在留,恐是要赶上宵禁了,不如让父亲先行回去?”
她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嚣张,多了几分的温和,似是在和洛烨求放过一般。
若是别人,洛烨或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她是柳心窈,终究是柳家的人。
洛烨起身朝着两人走来,上下打量一会儿,笑了,笑声在整个殿中回荡,众人心中多了一丝慌张。
他上前一把掐住柳心窈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皇后这样可真少见啊!”
“朕记得你告诉过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柳爱卿你说呢?”
他猛地甩开柳心窈的下巴,接过李福安递过来的手帕,嫌恶地擦拭了下,丢在地上。
柳心窈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中多了些雾气,他竟然如此嫌弃她了?
一时间,她的思绪回到了刚入宫的时候,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都落在一抹明黄身上,始终不敢直视,肩头的轻拍安抚,自此便定了终身。
她还记得他说:“不愧是柳相家的嫡女,才貌双全,实属绝佳,可愿留在朕的身边?”
是他要她留在身边的,可是偏偏独宠苏折雾那个贱人,她只能想法除去,可为何会是这样?
好不容易让他看到自己了,观雾这贱人为何要进宫?
她的眼眸恶狠狠的盯着苏折雾像是要将她撕碎一样,却又带着几分凄凉,她柳家气数已绝,而她亦然。
柳心窈心中的想法,苏折雾不得而知,她正立在洛烨的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
若是知晓,她也只会嗤笑,洛烨有爱但不多,九成已归江山,归自己,剩下的一成又分了一半给大元的百姓,而剩下的半成……她也未曾拥有过。
洛烨直勾勾地盯着柳丞相,眼眸深邃,似是要逼他给个答案,冷着脸又说:“这个问题很难吗?柳丞相也回答不过来?”
柳丞相此时已然汗流浃背,整个人有些轻微的颤抖,他试图稳住心神,定定道:“臣……臣倒是觉得此话有误!”
听到这话,洛烨止不住地发笑,“好一个此话有误!柳相倒是对自己宽容得很好,就是对朕……”
他别开眼去,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冲着李福安淡淡挥手。
等到李福安立在一旁后,这才冷声道:“皇后德才有失,治宫不严,无半点中宫的气度,甚至意图祸乱后宫。”
“但念在多年伺候朕的面上,从即日起永驻凤仪宫,非诏不出,后宫诸事交由周贵妃全权接管。”
柳心窈听着他的话,眼中闪过诧异,她以为洛烨会将她除去,就像她毫不犹豫和柳家逼他除去苏折雾一样。
她顺从地跟着侍卫朝着殿外走去,没说什么,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又何从狡辩?
临走时,她望了眼柳丞相,见着他一蹶不振的样子,心中却莫名的好了些许。
说不恨他是假的,同样是他的孩子,只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一生就注定了给柳文祥铺路,甚至连带着假孕药都会给她吃!
回眸时,嘴角轻颤,带着雾的眼睛掉出了一滴水珠,顺着脸颊,划过微笑的嘴角,重重地砸在地上,随即消散。
她轻语:“若有来世,本宫不愿再做柳家女。”
听清她的话,本就萎靡的柳丞相,猛地一怔,僵硬地回头,却只见道柳心窈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中的悔恨就像是风卷沙砾,四处散落。
“柳相。”
还没有等他反应,洛烨就沉沉开口,打断了他的视线,在看到他有些不佳的神色时,冷笑了一声:“柳相,可有话说?”
柳丞相烨明白了,洛烨根本不是求证事情的真假,只是故意让他亲眼看见自己无能为力,众叛亲离。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上洛烨冷冽的眼神,低声道:“陛下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帝王了。”
洛烨闻言,不禁冷笑,一位优秀的帝王?
他没有再说,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缓声道:“也快到宵禁了,柳丞相今日就不出宫了,等到明日早朝便是。”
他转头看向李福安道:“朕记得御书房不是有住的地方吗?你给丞相安排好,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苏折雾闻言,不由蹙眉,只得看见李福安带着柳丞相出去,心中呢喃,洛烨为何不直接处理了柳丞相。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不是早早地期待今天吗?
她刚收回视线,就见着洛烨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晦暗不明,意味深长地喊了声:“阿雾?”
苏折雾一惊,心中不由暗自思索,莫不是觉得她是沈扶寂的人了?
她连忙垂眸,直直地跪在地上,似乎是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一般,恭敬道:“陛下,今日一事,是奴婢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
她细数着地上的纹路,久久没有听到洛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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