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织阑应邀前去永昌伯府，这日的天气晴好，偶有微风吹得人身心舒畅。
永昌伯府的门房查看过拜帖，裴织阑往里走了不过几步，穿戴精致的赵婉迎面而来：“阿阑，可算等到您了呢，快这边请。”
赵婉携裴织阑到伯府的花园水榭时，那里已经坐着敏月县主，定远侯府世子夫人顾叙棠，吏部侍郎王夫人，还有几位与赵婉相熟的夫人。
“王妃好大的威风，让我们等候多时。”王夫人轻摇团扇，状似在同身旁的夫人闲聊，却清晰的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
“是阿！却陵哥哥最重规矩，你身为他的王妃怎么可以迟到！”敏月县主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
顾叙棠白了这俩人一眼：“我们阿阑可是亲王正妃，区区赵三夫人相邀，不来又能如何？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赵三夫人给我的帖子上，写的时辰便是此时，不知是赵三夫人的疏忽，还是我的错处？”裴织阑摊开拜帖，上面的时间写得一清二楚。
赵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确实在帖子上动了手脚，故意将时间写晚了些，本想给裴织阑扣个傲慢无礼的帽子。
顾叙棠见状，起身拉着裴织阑坐在她的旁边：“我就说阿阑最是守时，怎么会无故迟到。赵三夫人管家出这种纰漏，岂非贻笑大方。”
裴织阑的目光掠过赵婉身边的孙莹，声音平缓：“瞧着皇后赐下的两位美人倒是周到的。”
“王妃说笑了，两位奴婢罢了，担不得王妃如此盛赞。”赵婉强颜欢笑，攥着帕子的手不停得收紧。顾叙棠才说过赵婉的错处，裴织阑就抬高三公子院里这两位身份微妙的侍女，跟将赵婉的脸放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其中一位叫锦琴的在替赵婉斟酒时，手腕几不可察的抖动一下，酒水顺着壶嘴倾倒在赵婉的衣裙上。
锦琴拿着酒壶跪倒在地，孙莹的巴掌随之跟上：“放肆，冲撞夫人该当何罪！”
“罢了罢了，毕竟是皇后娘娘赏赐来的，也不好重罚，便跪着伺候吧。”赵婉低头用帕子擦拭衣裙，轻描淡写的将惩罚落下。
裴织阑跟顾叙棠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步端起茶水。
台上的表演拉开帷幕，率先上场的是舞姬献舞。在场中，身着异域舞服，露出姣好的腰身，脚腕上系着精美的铃铛之人，正是绛雪阁的花魁娘子萦尘。
她的脸上戴着面纱，犹抱琵琶半遮面之姿，更是吸引得人移不开眼。
一舞过半，她的面纱不知什么原因掉落在地上。场下众人的视线在萦尘和裴织阑之间，来回转悠。
“哎呀，这......竟有如此相似之人，恍惚之间还以为是王妃呢。”赵婉执帕掩唇，与王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夫人随即开口：“可不是呢，平日里端庄的王妃，这般神态献舞，谁敢想？今日倒是一饱眼福，不虚此行了呢。”
顾叙棠凑近裴织阑，压低声音：“分明是特意找来折辱你的！”
裴织阑拍了拍顾叙棠的手，以作安慰。随后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停在王夫人的身上：“若是眼睛有疾，我的建议是早日就医。王夫人，听说王大人的第三房小妾苏姨娘生了个女儿？我记得此前大夫诊断是个男胎。这种下作的技俩可是赵三夫人相授？”
顾叙棠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她放下茶杯接话：“还有这事呢？王夫人与赵三夫人这样的庶女蛇鼠一窝，当真是物以类聚。”
前世王家的事情是在两个月后才捅出来，当时满京城都唏嘘此事。王大人最是重男轻女，体面些的小妾都是生了儿子的。而王家后院的女子，在王夫人的手底下生存艰难。王家的姨娘拼死将此事的证据带出，顺着查出了许多腌臜事，御史台弹劾了王大人，王夫人被休弃。
而今裴织阑并不需要什么确切的证据，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够了。不必那位姨娘拼命带来证据，做官之人无不在意官声，王大人不会轻饶王夫人。
王家的事情本来与赵婉是没有关系的，裴织阑三言两语将其联系在一起。赵婉百口莫辩，她现在跟王夫人撕破脸是得不偿失，她是庶女也是事实。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一如当初赵婉对裴织阑的种种诬陷。
“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王妃就可以随便颠倒黑白！”王夫人站起身来，指着裴织阑的手气得在发抖。
裴织阑与王夫人对视：“王夫人，可是要与我去衙门分辨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冤枉了你。”
王家后院的事情可经不住查，王夫人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给赵婉使眼色。
赵婉开口打圆场：“今日本也只是几位好友小聚，不曾想闹成这样。王妃消消气，不如臣妇做主，将这位舞姬送给王妃，全当送给王妃一个解闷的物件。”
萦尘是绛雪阁的花魁，但是京城的世家贵女极少有人会踏足绛雪阁。此时众人只当萦尘是个普通舞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裴织阑却是知道萦尘的来历，她轻笑着应下：“行阿，今天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这个人是你赵三夫人赠予我，她的底细想来赵三夫人是查清楚了的？”
赵婉的脸色仍然很难看，强笑着回答：“自然，不清不楚之人臣妇岂敢送给王妃。”
“王夫人也消消气，坐下喝杯茶。还有戏班子的表演呢，这个戏班子可是京城有名的，我提前好久去请，这才于今日请到。”赵婉又朝着王夫人那边安抚。
裴织阑的目光停在萦尘身上许久许久，看着那双与她相似的眉眼。
“阿阑，她送的人你怎么也收，一看就没安好心。”顾叙棠跟裴织阑低声交流，边说着她边瞪了一眼赵婉。
裴织阑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毕竟这么多人呢，也不好拂了永昌伯府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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