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光刚漫过河岸的芦苇，灵芯就提着竹篓站在河边了。
言古比她来得更早，指尖轻点河面，一圈圈浅纹在水里散开，像给河水画了张地图。“看这里，”
他偏头对灵芯说，“水流打旋的地方，底下就是暗流，你之前站的位置离它太近。”
灵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果然看见水面下藏着细微的涡旋，昨天她竟一点没察觉。
“难怪我昨天叉鱼总觉得脚下的水不对劲，”她吐了吐舌头，举起木叉跟着言古的指引瞄准，“那哪里鱼多呀？”
言古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往河心抛去。石子落水的瞬间，水面下忽然涌来一片银闪闪的影子，是成群的鲫鱼。
“这里，”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它们喜欢躲在浅滩的石头后面。”
灵芯眼睛一亮，举着木叉悄悄走过去，猛地一扎，果然叉中了一条肥硕的鲫鱼，溅起的水花落在言古的袖口上。
他却没躲开，反而伸手帮她把鱼从叉上取下来，放进竹篓里。
“你们俩倒好，一大早就在这儿偷懒！”逐风的声音从坡上传来，他今天没拄木棍，只是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身后跟着阿木，扛着一把斧头。“阿木说要帮咱们劈柴，我就跟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鱼都快叉满一篓了！”
阿木放下斧头，笑着走到河边：“灵芯姐，言古大哥，我昨天看你们的木柴堆得不多了，今天多劈点，够你们烧好几天的。”
他说着就拿起斧头走向柴堆，动作麻利，显然是常干农活的。
灵芯刚要道谢，就听见鸣谷在草屋门口喊：“灵芯！阿婆来了！”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之前送肉的老阿婆提着个布包，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是她崴了脚的孙子。
“阿婆，您怎么来了？”灵芯赶紧迎上去。老阿婆把布包递给她，里面是几块晒干的兽肉，比上次多了不少。
“之前是我老婆子糊涂，听了旁人的闲话，少给了你们肉，”她拉着孙子的手，往言古那边推了推，“快，谢谢言古大哥，昨天要不是他帮你揉脚，你这脚还得肿好几天呢。”
小孩怯生生地看着言古，小声说了句“谢谢”。
言古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孩的脚踝，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蜜枣，递给他：“现在还疼吗？”小孩摇摇头，接过蜜枣，立刻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老阿婆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之前总听人说蛟龙凶，可我看言古你啊，比族里好多小伙子都心细。昨天你还送了我石松，我敷了一晚上，关节痛都轻多了。”
她又转头对灵芯说，“以后族里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别跟我客气。”
灵芯心里暖暖的，把刚叉到的鱼递了两条给老阿婆：“阿婆，这鱼新鲜，您带回去给孩子熬汤喝。”
老阿婆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牵着小孩开开心心地走了。
中午的时候，草屋里又飘起了鱼汤的香气。
墨池把晒干的石松分成小捆，装在布包里：“这些石松够咱们用一阵了，剩下的可以给族里的人分点，最近天凉，好多人关节都不舒服。”
逐风坐在一旁帮着整理，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能帮着做点轻活。
言古帮阿木把劈好的木柴堆好，渡川则在灶台边帮忙添柴火，时不时偷尝一口锅里的鱼汤。
灵芯盛了一碗鱼汤递给言古，里面加了颗蜜枣：“尝尝，今天的鱼比昨天更鲜，多亏你教我认暗流。”
言古接过碗，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灵芯带笑的眼睛上，轻声说：“明天山涧的蜜枣该熟了，我带你去采。”
灵芯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之前一直想采，就是不知道路。”
渡川凑过来，抢着说：“我也要去！我伤口都快好了，正好活动活动！”墨池和逐风也跟着点头。
洞穴里的笑声混着鱼汤的香气，飘得很远。
灵芯坐在门口，看着言古帮鸣谷打磨木叉，她一个人静静的洗菜。
天还早，灵芯把竹篮擦得锃亮，渡川和逐越更是早早就扛着藤梯在院外晃悠，连墨池都特意把晒干的野山楂装了小布包，“拌着蜜枣吃，解腻。”
言古带着他们往山涧走时，晨光刚穿过树冠，在地上洒下碎金。
山涧的路比想象中好走，溪边的石头被水流磨得光滑，言古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扶灵芯一把，指尖碰到她手腕时，会轻轻顿一下，再松开。
“前面就是蜜枣林了。”转过一道弯，言古忽然停下，指着前方。
灵芯抬头就看见一片挂满红果的树林，蜜枣的甜香混着溪水的清冽飘过来，逐越立刻扛着藤梯冲过去，“姐姐，最高处的肯定最甜！”
可他刚爬上两步，就被言古喊住：“小心枝桠，昨天刚下过雨，有点滑。”
渡川三两下爬上去，摘了几颗最红的。
说着，言古走到树下，抬手轻轻一托树干，原本晃悠的枝桠竟稳稳停住，逐越趁机够到最顶端的一串蜜枣，兴奋地喊：“姐姐，你看！比我拳头还大！”
灵芯蹲在溪边洗竹篮，看着言古帮逐风摘低处的蜜枣，又帮墨池把野山楂倒进布包，忽然觉得这画面比蜜枣还甜。
她大声叮嘱逐越“小心点，别摔着了。”
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脚边的石头上沾了片青苔，刚要踉跄，言古已经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慢些。”
“谢谢。”灵芯接过他递来的一颗蜜枣，咬了一口，甜汁瞬间漫开，连眉梢都弯了。
“很甜！”言古看着她嘴角沾的蜜渍，抬手想擦，又顿了顿，转而摘了片干净的树叶递过去，声音轻得像溪水流：“小心沾到衣服。”
渡川摘够了蜜枣，就蹲在溪边跟逐风比赛剥枣核，墨池则把野山楂和蜜枣一层层铺在竹篮里。
灵芯坐在石头上，帮言古拂去他肩头沾的枣叶，忽然看见他耳尖有点红，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甜？”
言古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递给她：“之前在溪边晒的蜂蜜，装了点，回去可以煮蜜枣粥。”
陶罐还带着他怀里的温度，灵芯接过来时，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中午在山涧边歇脚时，他们用石头垒了个小灶，煮起了蜜枣粥。
香混着蜜甜飘得很远。
渡川舀了一碗递给言古，挤了挤眼睛：“言古，你多喝点，下次还得靠你摘最高处的蜜枣呢！”
墨池笑着补充：“这个很好吃。”逐越点头附和，灵芯看着他们热闹的样子。
“等鸣谷的木叉磨好了，咱们可以一起去河上游叉鱼，听说那边有肥美的细鳞鱼。”
言古抬眼看向她，眼里映着灶火的光，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路。”
墨池扛着藤梯走在最前面，哼着族里的小调，渡川和逐越跟在后面聊着下次要带的东西，灵芯和言古走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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