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到荆州的第七日,湍急的江水还未被完全封住。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从桥面和船上向河底不间断地抛投石块、埽捆、竹笼等,先在河底筑起一道潜坝截流戗堤,抬高底部,降低流速,然后再从两岸进占,完成合龙。”
“但合龙成功后,决口处非常脆弱。我们必须马上在堵口段的背水面,用土袋和夯土修筑坚固的加固堤防,防止二次决口。”
河道总督和太子一起来到灾区,忙的七日都没有合眼。
一闭眼便是那哀鸿遍野。
无数的百姓因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而哭喊,被淹没的梯田,被洪水卷走的百姓,每个场景都萦绕在他的脑中散都散不掉。
他上任河道总督也才三年的时间。
这次荆江决堤,对他这个河道总督来说纯纯的无妄之灾。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堤坝才短短十年,便能决了堤!
仰齐昭披着御寒的斗篷,眼下的乌青彰显着数日的劳累。
“灾民安置的如何?”
荆州府知府向前,
“殿下,已将受灾的民众暂且安置在江陵县。”
太子点了点头。
“工部,立刻评估决口处的宽度、水深、流速,以及上下游河势。紧急征调,制备巨量的堵口材料,巨型埽捆和合龙砖”
“传孤之令,抽调江陵府三万厢军,即日起在决口处开始堵口合龙。”
“臣——遵命——”
“柴御史,湖广巡抚还未到荆州?”
被点名的监察御史这段日子和户部的官员一道查账。
太子似乎并不打算秋后算账,而是大部队刚到了荆州,便让户部的官员和监察御史马不停蹄开始查账。
荆江决堤,世人都知道定是当初的堤坝修建出了问题。
从一州的巡抚到知府知县,都要彻查。
可他人从京都都到赶到荆州七日了,这个所谓的湖广巡抚人还在赶在的路上。
柴御史冲着太子殿下摇了摇头,
“殿下,汪大人怕是来不了了。”
太子挑了挑眉,“柴御史这是何意?”
柴御史拿出手中的密报,送到太子的案牍前,“刚八百里加急,汪大人一行人在湘州遭马匪截杀,现如今下落不明。”
“怕是已经畏罪潜逃。”
密报上的字似是在讽刺人。
太子不怒反笑,他还没去查这个湖广巡抚,他倒是先逃了。
“殿下!汪向文定是畏罪潜逃了!”
“请殿下立即下旨去湘州捉拿汪向文!”
“殿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堵住决口!”
众官员意见不统一,叽叽喳喳的吵得仰齐昭头疼。
“李知府,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李知府为荆州府知府,也是前两年刚刚上任的。
在他之前的上一任知府,已经致仕。
现如今人都不知道是回了老家还是去了哪。
李坤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殿下,臣....臣...臣以为还是首先堵住决口,安置好灾民为最要紧。”
毕竟这个决口多一天堵不住,他这个荆州府知府的命便少一天。
前任的知府和巡抚是否贪污,他不清楚。
但他要保证自己在任期间,不能把这荆江决堤的大罪攀扯到他身上。
“好!那便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决口合龙上!”
“这段时间大家也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等江陵府三万厢军一到,便开始决口合龙。”
众官员听令,一个个的也都熬不住了,纷纷退下。
只留太子一人还坐在案牍前,看着眼前的案卷。
他们所驻扎的地方离灾区不远,仔细听还能听到江水汹涌的声音。
直到熟悉的哨声传来,仰齐昭这才放下手中的案卷。
只见一身黑影从帐篷外跳了进来,身影融入到夜色中,连守夜的守卫都没能发现。
冯辞取下脸上的面罩,渴的拿起案牍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正如殿下所料,那汪向文往京都跑了。”
冯辞接太子的命令,前一日便出了京。
去的地方却不是受灾的荆州,而是现如今的湖广巡抚所在的湘州。
“臣到之时,那汪向文已经携妻儿跑了,所幸还未跑远,臣便派人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朝京都的方向去了。”
从湘州去京都和去荆州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汪向文自打知道荆江决堤之事,便没想着要赶往荆州,而是带着妻儿连夜收拾了包袱准备跑路。
“湘州的马匪治理了这么多年都没治好,汪向文曾打着治理马匪的名头,调了不少的禁军过来,却都有去无回。怕是这治不好的马匪,早已经投靠了湖广巡抚这个最大的靠山。”
“殿下,臣不解,为何那汪向文要带着妻儿往京都跑?京都难道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若是这事发生在冯辞头上,他肯定是带着家眷往关外跑啊。
仰齐昭冷笑一声,
“怕是他的靠山在京都呢。”
不然怎么会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往最危险的地方跑?
“靠山?此事难道也和周家有关系?”
“大堤修建在十年前,那时候的汪向文也是刚上任的湖广巡抚,根基本就不稳,还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贪污受贿,或许是朝中有人里应外合。”
仰齐昭对十年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十年前他也才是个八岁的孩童。
虽然他五岁之时,父皇便把他带在身边处理政务,但一些过往的朝政,他并不清楚。
“汪向文,先不用管他,既然去了京都,那便等我们回了京都再去收拾他。”
“你再去给孤办一件事。”
冯辞拱了拱手,“还请殿下吩咐。”
“前任河道总督窦康老家便在荆州,当年也是死在了荆州,你去查一下他当初犯病前的医案,夜探一下窦宅,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
“殿下这是怀疑到了前任的河道总督?”冯辞问道。
“天下便没有这么巧的事。”
仰齐昭也不信,这个河道总督能这么轻易的暴毙。
这段日子户部的官员和监察御史一起查曾经建堤坝的账本。
账本做的很漂亮,他们现在还没查出来什么问题。
可就是账本太漂亮了,才有猫腻。
那么只有一个真相,便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真的账本。
“窦康死了,孤却不信他这么轻易的便死了,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便是我们要查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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