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天喉咙里挤出一丝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的魂体边缘,像被投入虚无的纸张,开始无声无息地剥落!一丝丝、一缕缕,化作灰色的烟絮,被那脚下的粘稠黑暗贪婪地吮吸进去!他脸上还凝固着看摆件的好奇表情,但身体却像一件布满裂纹的劣质瓷器,正一点点崩解!
欧叶更糟!她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脚下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那消融的虚空沉去!她低头,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脚尖已经没入了那片粘稠的“无”,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冰冷和虚无感瞬间顺着脚踝蔓延上来!那不是疼痛,是存在本身在被强行抹除!魂体被“溶解”的地方,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彻底消失的空白!她甚至能“看”到构成自己魂体的微光粒子,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哀鸣着溃散,湮灭!
魂飞魄散!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意识里!比破庙的倒吊鬼,比现代的车祸,比净业池水的冰冷都要恐怖亿万倍!这是彻底的、永恒的消逝!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不……!”她想嘶吼,喉咙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绝望像最毒的藤蔓,死死缠住她的魂核,勒得她喘不过气。秦天就在旁边,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化作了飘散的灰烟,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茫然的空洞,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墨时庭……冰块脸……你丫的“无趣”呢?再不来……你的“珍馐猪”和“人形GpS”就要被当成垃圾彻底清理掉了啊!
就在欧叶的意识也开始被那粘稠虚无侵蚀、视野边缘泛起绝望的灰白时——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嗡鸣,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在深渊底部被触怒时发出的第一声心跳,骤然震荡了整个凝固的死寂空间!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短暂地拨动了一下。
一道身影,比最纯粹的夜色更幽邃,比凝固的时空更突兀,出现在了欧叶和秦天沉沦的虚空边缘。
墨时庭来了。
他没有看脚下那吞噬一切的粘稠虚无,血色的眸子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地倒映着欧叶那张因魂体崩解而扭曲惨白、写满极致恐惧的小脸,以及秦天那正在化为飞灰的半边魂躯。
他甚至连衣袂都未曾飘动一下。
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凝聚着一点比脚下虚无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那不是光线的缺失,而是一种吞噬一切色彩、一切能量、甚至一切概念的绝对湮灭!
那根手指,对着欧叶和秦天沉沦之处,对着那片翻腾的粘稠虚空,无比随意地——轻轻一点。
那道身影的出现,无声无息,却又带着镇压整个冥界乱序的绝对存在感。
墨时庭。
玄衣如永夜本身,他站在那翻腾、吞噬的虚空边缘,身形稳如支撑天地的孤峰。脚下是能泯灭存在的“无”,他却连衣袂都未曾拂动分毫,仿佛那粘稠的黑暗不过是脚边一洼不起眼的积水。
他血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两口凝固了万载岁月的血潭古井,平静无波地倒映着一切——欧叶因魂体崩解而扭曲、写满极致恐惧与绝望的小脸;秦天那正无声化为飞灰、仅剩残存意识的半幅魂躯;还有那翻涌着、发出非人诡笑的粘稠虚无本身。
时间,在他出现的刹那,似乎被无形的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那令人魂核冻结的死寂,被一股更宏大、更幽邃的寂静所取代。
没有怒吼,没有叱咤。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并非指向那诡笑的源头,亦非指向那翻腾的虚空。
而是对着欧叶和秦天沉沦之处,对着那片正贪婪吞噬着他们存在的“无”,无比随意地、甚至带着一丝俯瞰尘埃般的漠然——轻轻一点。
这一点,轻描淡写得如同拂去书案上的一粒微尘。
然而——
“嗤啦——!!!”
一声仿佛撕裂了亘古寂静、又像是无数世界同时湮灭的尖锐嘶鸣,骤然炸响!那声音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每一个存在的魂核深处震荡!欧叶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核心,魂体不受控制地剧颤,那被虚无侵蚀、溶解的恐怖触感骤然中断!
指尖落处,一点比脚下虚无更加深邃、更加纯粹、仿佛连“黑暗”这个概念本身都能吞噬的“黑点”骤然浮现!
那不是光线的缺失,那是绝对的“无”中之“无”!是湮灭法则的具现化!
这一点“湮灭”落入那翻腾的粘稠虚空,如同滚油泼雪,如同炽阳融冰!
“咕噜——吼——!!!”
那翻腾的、试图吞噬欧叶和秦天的“虚无”,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混合着剧痛与难以置信的咆哮!它不再是无声的吞噬者,它像一头被滚烫烙铁刺入核心的史前巨兽,疯狂地扭曲、抽搐、翻涌!
那粘稠的黑暗表面,以墨时庭指尖落点为中心,肉眼可见地开始急速“褪色”、崩塌、向内坍缩!构成它的“无”之本质,正在被那一点更纯粹的“湮灭”反向分解、吞噬、归于真正的虚无!
欧叶感觉脚下一空!不,是脚下那片“虚无”消失了!她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托起,从湮灭的边缘生生拽回!她低头,惊恐地看到自己先前被溶解的脚尖和小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边缘的“空白”处重新凝聚出微光的魂体轮廓!虽然虚弱得近乎透明,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但……存在!她还在!
旁边,秦天那飘散成灰烟、几乎要彻底消散的半边魂体,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聚拢、拉扯回来!虽然依旧惨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但好歹不再是飞灰的状态,勉强维持住了人形,只是眼神空洞,显然魂核遭受了重创,意识濒临溃散。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装满污水的皮囊被刺破的声响传来。
那片翻腾的虚空中心,那一点“湮灭”的落点处,粘稠的黑暗如同退潮般急速收缩、凝聚!最终,一个扭曲的、模糊的人形轮廓被硬生生地从虚空中“挤压”了出来!
它不再是纯粹的“无”,而是显露出了介于虚实之间的形态。它周身笼罩着不断翻涌、试图再次融入黑暗的粘稠气息,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类人的轮廓。然而,在那轮廓的“头部”位置,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骤然亮起,死死地、怨毒地钉在墨时庭身上!那红光中蕴含的恶意和惊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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