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知夏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
昨夜的风波,于她而言,不过是睡前的一场助眠小曲。她用过一碗清淡的粳米粥,便不疾不徐地朝着坤宁宫而去。
她依旧是新人里到得最早的那一个。
刚在殿外的廊下站定,便觉得今日的气氛比往日还要诡异几分。三三两两的低位嫔妃聚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同情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林知夏心中了然,看来自己昨日“临阵脱逃”的事迹,已经成了今天最新的八卦头条。
她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寻了个角落,垂首敛眉,安静地扮演着自己的小透明角色。
很快,张婕妤的仪仗到了。她今日特地穿了一件极为艳丽的妃色宫装,一下轿,目光便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锁定了林知夏,嘴角勾起一抹尖酸的讥诮。
紧接着,丽容华也到了。宋嘉禾的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看向林知夏的眼神,除了鄙夷,更多了几分迁怒。
待众人入了殿,各自按位份站好后,不等皇后出来,张婕妤便率先开了口。
“哎哟,林贵人今儿来得可真早,”她捏着帕子,阴阳怪气地笑道,“我还以为妹妹昨儿受了珍妃娘娘的惊吓,今日要告病不敢来了呢。”
此话一出,殿内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丽容华也冷哼一声,接过了话头:“张婕妤这话就说错了。林贵人何曾受了惊吓?我瞧着,妹妹那是知情识趣,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只是可惜了皇上那份恩典,好不容易能陪在君侧,却连一盏茶的功夫都留不住,白白让人摘了桃子。”
两人一唱一和,矛头直指林知夏。她们不敢明着得罪皇帝和珍妃,便将昨日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这个看似最软弱可欺的林贵人身上。
面对这夹枪带棒的嘲讽,林知夏并未像她们预料中那般,或羞愤,或惶恐。
她只是缓缓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殿中,对着二人屈膝一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与浅淡的微笑:
“谢婕妤姐姐与容华姐姐关心。嫔妾一切安好。”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目光清澈地看着二人:“嫔妾愚钝,当时只想着,珍妃娘娘是主位,嫔妾见了理应回避,这是宫里头最要紧的规矩。嫔妾不敢因一时贪恋圣驾,就忘了尊卑体统,更怕因此扰了皇上和珍妃娘娘的兴致,那才是天大的罪过。”她顿了顿,微微歪了歪头,仿佛真的在请教一般,轻声问道:“莫非……嫔妾这般做,是错了吗?还请两位姐姐教我,下次若是再遇到这般情形,嫔妾该如何自处才不算‘白白让人摘了桃子’呢?”
这番话,如同一套行云流水的太极推手。
她不仅将自己的“临阵脱逃”定义为“遵守规矩”,还将对方的嘲讽,巧妙地扭曲成了“怂恿她破坏规矩”。
张婕妤和丽容华的脸色瞬间都僵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温顺的林贵人,嘴皮子竟也这般利索,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让她们显得像是不懂规矩、无理取闹之人。
就在殿内气氛尴尬至极时,一个娇媚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哟,今儿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只见珍妃苏氏款步而入。她今日心情极好,眉梢眼角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神采,一进来,便感受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众人连忙向她行礼,再不敢多言。
就在此时,内殿的珠帘轻响,皇后谢晚晴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都到了。”她并未理会殿内的暗流,径直走到凤座上坐下,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今日是六月初一,晨省过后,便随本宫一同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吧。”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庄严肃穆。
太后身着一件暗紫色的福寿团纹常服,端坐于上首的软榻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神态安详,却自有一股不怒不威的气势。
众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赐座。”太后的声音,平缓而苍老。
待众人落座后,太后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新人队列之中,停留了片刻,才开口道:“这些,便是新入宫的孩子们了?”
皇后温声回道:“是,母后。这几位便是皇上新选的妹妹,都还年轻,宫里的规矩,也还在慢慢学。”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在最为惹眼的丽容华,和最为沉静的林知夏身上,都多看了一眼,却并未单独点谁说话。
她转过头,对皇后道:“皇帝年轻,于国事上勤勉是好事,但后宫的安稳,亦是江山社稷的根本。你身为皇后,要时时劝诫皇帝,雨露均沾,方是长久之道。切莫因一时偏爱,冷落了旁人,滋生怨怼。”
这话,看似是对皇后的叮嘱,实则是在敲打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风头正盛的珍妃和丽容华。
随即,她又将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语气虽然依旧平缓,却带上了一丝严厉:
“哀家老了,喜静,不愿多管闲事。但你们既入了宫,便都是皇上的人,当和睦相处,同心同德,侍奉君上,开枝散叶。若是让哀家知道,谁在背后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害人性命,乱了这后宫的安宁……”
她顿了顿,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
“哀家,绝不轻饶。”
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妃嫔,无论新旧,无论位份高低,都齐齐起身,跪了下去,噤若寒蝉。
“儿臣\/臣妾\/嫔妾,谨遵母后\/太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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