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过废弃工厂破败的窗户，在地面积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味道，比起地下污水道和溶洞里的恶臭，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清新”了。
墨白仔细检查了工厂的几个出口和窗户，确认暂时没威胁后，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回到堆放麻袋的角落，再次查看林幽的情况。少年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只是眉头微蹙，显示他并不安稳。
阿吉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腿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被变异虫子咬过的地方已经一片乌黑肿胀，麻痹感越来越强。
“妈的……这鬼地方连虫子都带毒……”他抱怨着，抬头看向墨白，“白哥，林幽小哥没事吧？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这腿……好像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墨白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休眠中的加尔姆身边，检查了一下它的能源接口。备用电池只能维持最低运行，想要它恢复功能，需要找到稳定的电源和可能需要的替换零件。
“我们需要药品，能源，安全的落脚点。”墨白的声音低沉，“你的腿撑不了多久。林幽也需要静养恢复。”
他目光扫过空旷的厂房，最后落在那些废弃的机器和设备上。“阿吉，你之前吹嘘的那些发明，有没有能现在派上用场的？比如，侦查周围环境，或者干扰可能的追踪？”
阿吉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腿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有啊！必须有啊！白哥你等着！”
他立刻把自己的那个巨大背包拖到面前，开始在里面叮铃哐啷地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微型无人机？不行不行，信号容易被屏蔽……生物波动探测仪？能量不够了……啊！找到了！”
他兴奋地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用老式收音机、几个游戏手柄摇杆和一堆乱七八糟线路板胡乱拼凑起来的设备，上面还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标签，手写着【方圆五百米生命体&能量波动探测仪（青春版）】。
这设备有个巴掌大的黑白屏幕，此刻正闪烁着雪花点，旁边还有几个指示灯忽明忽灭。
“嘿嘿，别看它长得丑，功能绝对靠谱！”阿吉得意地推了推眼镜，开始摆弄上面的旋钮和开关，“我用了逆向调制的生物电场感应原理，结合了二手军用电台的核心元件，能有效过滤大部分常见电子干扰，精准捕捉生命体征和异常能量波动……就是耗电有点快，得省着点用……”
他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滋啦——！
设备猛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静电噪音，屏幕上的雪花点疯狂跳动，然后猛地亮起，显示出极其模糊、不断扭曲的工厂轮廓图，上面有几个微弱的光点在移动。
“看！有信号了！”阿吉兴奋地指着一个正在移动的光点，“这 可能是只老鼠……或者别的什么小动物……这边这个静止的……可能是我们？”
然而，他话音未落，屏幕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所有图像变成了一团乱码，然后彻底黑屏，冒出了一缕细微的白烟。
阿吉：“……” 墨白：“……” （如果加尔姆醒着，大概也会沉默）
“呃……可能……接触不良？”阿吉尴尬地拍了拍设备，又尝试按了几下按钮，毫无反应。“妈的……肯定是刚才摔那一下把哪个焊点震松了……”
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吉额角冒汗，赶紧又把设备塞回包里：“小问题小问题！我还有备用的！”
他又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玩具水枪和手电筒结合体的东西，枪口却是一个复杂的多层透镜结构。【低频声波驱散器（试验型二号）】。
“这个厉害！”阿吉试图挽回面子，“发射特定低频声波，能有效驱赶大部分中小型畸变体和小动物！让它们头晕眼花，不敢靠近！绝对安静无污染！”
他对着厂房远处一个空荡荡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扣动了“扳机”。
没有声音发出。
但枪口的多层透镜开始微微震动，前方空气似乎出现了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扭曲。
一秒。 两秒。 三秒。
毫无动静。
就在阿吉以为又失败了的时候——
吱吱吱！
突然，从厂房各个角落的阴影里，猛地窜出来几十只硕大的、眼睛通红的老鼠！它们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似的，朝着阿吉手中的“驱散器”疯狂冲来！显然这频率非但没驱散它们，反而可能刺激了它们的攻击性！
“我靠！怎么反效果了？！”阿吉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把“驱散器”扔在地上。
那些老鼠扑到“驱散器”上，疯狂啃咬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墨白眼神一冷，脚尖一挑，将地上一颗小石子踢出！
噗！
石子精准地击中最前面一只老鼠的头颅，将其瞬间击毙！
但更多的老鼠还在涌来！
阿吉连滚爬爬地躲到墨白身后。
墨白皱眉，刚想动手清理这些麻烦的老鼠——
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低沉嗡鸣声，突然从阿吉扔在地上的那个“驱散器”里发出。
似乎是里面的某个元件被老鼠咬短路了，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
下一秒，那些正在疯狂啃咬的老鼠突然集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开始摇摇晃晃，原地打转，甚至互相撞在一起，发出晕乎乎的吱吱声，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阿吉目瞪口呆：“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墨白看了一眼那冒烟的“驱散器”，冷冷道：“看来它最终发射了某种……强效眩晕频率。无差别攻击。”
阿吉：“……”他已经不敢看墨白的脸色了。
为了挽回最后一点尊严，阿吉咬着牙，又从包里摸出了最后一个“装备”——几个看起来像是金属圆片，上面有红色按钮的东西。【便携式光学迷彩发生器（一次性）】。
“这个……这个绝对没问题！”阿吉信誓旦旦，“按下按钮，能生成持续十分钟的简易光学迷彩，扭曲光线，达到初步隐身效果！我测试过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圆片贴在自己胸口，郑重地按下了按钮。
嗡……
圆片上的指示灯亮起绿色。
然后，阿吉的……胸口那一小块地方，光线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毛玻璃。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包括头、手、腿，依然清晰可见。
阿吉：“……” 墨白：“……”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范围……范围好像计算有点误差……”阿吉欲哭无泪，“能量输出不均匀……”
墨白终于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似乎有些头痛。他第一次对带上这个“技术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把这些……‘玩具’都收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现在，用你最基础的能力，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废弃机器里拆点还能用的零件，或者找到工厂的电路图，看看有没有隐藏的电源接口。实在不行，就保持安静。”
阿吉讪讪地收起他那些失败的首秀装备，垂头丧气地开始一瘸一拐地检查周围的废弃机器，嘴里还小声嘀咕：“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下次肯定能改进……”
墨白不再理会他，回到窗边继续警戒。月光下，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莫名透出一股“带不动”的无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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