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树林里的灰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每走一步都要拨开粘在脸上的湿冷空气。沈砚秋的粗布裤腿被树枝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膝盖磕在凸起的树根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脚步 —— 身后赵哥的怒吼声像追魂的鼓点,每一声都离得更近。
“跑!往前面的断崖跑!” 林惊鹊拽着他的手腕往前冲,银色制服的下摆被树枝勾出毛边,镇灵枪斜挎在肩上,枪口的蓝光在雾里忽明忽暗。她比沈砚秋更熟悉灰雾区的地形,知道前面那处断崖下有个隐蔽的山洞,是暂时避险的唯一选择。
可没等他们跑出五十步,头顶突然传来 “沙沙” 的声响。沈砚秋抬头一看,只见十几条手臂粗的 “雾蚕” 正从树干上垂下来,灰白色的虫身裹着黏液,复眼在雾里泛着诡异的绿光 —— 这是灰雾区最常见的畸变生物,看似缓慢,实则能瞬间喷出腐蚀灵力的黏液,连勾魂阶修士都要忌惮三分。
“小心上面!” 沈砚秋急忙提醒,伸手想把林惊鹊往旁边拉。可已经晚了,最前面的那条雾蚕突然弓起身子,一道透明的黏液朝着林惊鹊的后背喷来。
林惊鹊反应极快,侧身翻滚躲开,同时拔出镇灵枪,对着雾蚕的头部扣下扳机。蓝光闪过,雾蚕的脑袋瞬间被打爆,绿色的浆液溅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可这一枪也暴露了位置,身后传来赵哥的狞笑:“跑啊!我看你们往哪跑!”
沈砚秋回头,正好看到赵哥提着黑光大刀冲过来,刀身上裹着的黑雾像活物一样翻滚,所过之处,周围的树木都被染成了灰黑色。他身后跟着四个噬魂修士,手里的灵力刀都亮着光,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圈,慢慢朝着两人逼近。
“没时间了,先上断崖!” 林惊鹊拉着沈砚秋继续往前跑,脚下的路越来越陡,碎石不断从脚边滚落。很快,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出现在眼前,崖下是翻滚的灰雾,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畸变生物嘶吼声,根本看不到底。
“没路了!” 沈砚秋的心脏沉到了谷底,他靠在崖边的岩石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蟒袍木盒烫得厉害,绣片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红光透过木盒缝隙,在他胸前映出一道小小的龙形影子。
赵哥带着人追到了崖边,停下脚步,双手拄着黑光大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脸上满是戏谑:“林尉官,没想到吧?你们审判庭的人,也有被逼到绝路的一天。” 他的目光落在沈砚秋身上,像毒蛇盯着猎物,“小子,把蟒袍绣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惊鹊将沈砚秋护在身后,举起镇灵枪对准赵哥:“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过你这关?” 赵哥嗤笑一声,突然挥刀朝着林惊鹊砍来。黑光大刀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刀风刮得沈砚秋脸颊生疼。林惊鹊急忙举枪格挡,蓝光与黑光碰撞在一起,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她被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发麻,镇灵枪差点脱手。
“勾魂阶的修士,果然不一样。” 林惊鹊咬了咬牙,强忍着手臂的酸痛,再次扣下扳机。这次她瞄准的是赵哥的肩膀,可赵哥侧身躲开,刀身横扫,朝着沈砚秋的方向劈来 —— 他知道,林惊鹊的软肋是沈砚秋。
沈砚秋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光大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劈来。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脑海里突然闪过祖父的样子 —— 小时候,祖父坐在绣坊的窗边,抱着他唱《定军山》,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后背,说 “戏里的黄忠老当益壮,咱沈家的人,也得有股不服输的劲”。
“爷爷……” 沈砚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怀里的蟒袍绣片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瞬间冲破木盒,贴在他的胸口。紧接着,一股滚烫的力量从绣片里涌出来,顺着他的血管流遍全身,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助我黄忠立功劳!”
高亢激昂的唱腔突然从沈砚秋嘴里爆发出来,不是他平时的声音,而是带着一股苍老却有力的腔调,像是祖父的声音在他体内回响。红光随着唱腔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红色灵盾,将他和林惊鹊都护在里面。
“铛!”
赵哥的黑光大刀劈在灵盾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刀身被震得反弹回去,赵哥踉跄着后退三步,震惊地看着沈砚秋:“你…… 你一个无相阶修士,怎么可能引动这么强的灵气?!”
沈砚秋自己也懵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唱腔摆动,手指做出握枪的姿势,像是戏里的黄忠在战场上持枪杀敌。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再是之前的慌乱,而是带着一股舍生忘死的决绝。
“非是老夫夸大话,” 沈砚秋继续唱着,灵盾上的红光越来越盛,甚至开始朝着赵哥的方向蔓延,“管教他午时三刻命归西!”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灵盾突然朝着前方推出,一道红色的灵力冲击波朝着赵哥和噬魂修士们撞去。赵哥反应极快,急忙举刀格挡,可这次的冲击波比刚才更强,他被直接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那四个噬魂修士更惨,直接被冲击波掀飞,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沈砚秋的唱腔停了下来,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林惊鹊急忙扶住他,看着他胸前还在发光的绣片,眼里满是震惊和疑惑:“你刚才…… 那是戏神道的力量?可你明明是无相阶,怎么能唱出‘勾魂阶’的戏段?”
沈砚秋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疼,胸口的绣片慢慢冷却下来,重新落回他的怀里。他看着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赵哥,心里充满了后怕 —— 如果不是刚才那股力量突然爆发,他和林惊鹊现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赵哥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着沈砚秋,眼里满是贪婪和不甘:“好小子,没想到你体内藏着这么强的戏魂!看来这蟒袍绣片,果然是封神戏谱的钥匙!”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哨声尖锐刺耳,在灰雾里传出很远。
“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赵哥冷笑一声,“我已经召唤了附近所有的噬魂修士,今天就算把这整片树林翻过来,也要把你抓回去!”
沈砚秋心里一紧,他知道,赵哥说的是真的。刚才那股力量爆发虽然击退了赵哥,却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力气再战斗。而林惊鹊虽然是审判庭的执法尉,可面对一群噬魂修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林惊鹊看了一眼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看了看身边虚弱的沈砚秋,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跟我来,崖下有个山洞,我们先躲进去。”
她拉着沈砚秋走到崖边,指着崖壁上一个隐蔽的洞口说:“这个山洞只有我知道,里面有灵能屏障,能挡住他们的探测仪。”
沈砚秋看着那个狭窄的洞口,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两人小心翼翼地爬下崖壁,钻进山洞里。林惊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盘,放在洞口,圆盘上立刻亮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洞口遮住。
山洞里很暗,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沈砚秋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蟒袍绣片又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看着身边的林惊鹊,突然想起刚才她护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审判庭不是应该抓‘戏化异端’吗?”
林惊鹊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绣片,递给沈砚秋:“你看这个。”
沈砚秋接过绣片,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一看,只见绣片上绣着一个 “沈” 字,和他蟒袍上的绣片材质一模一样。他惊讶地看着林惊鹊:“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 林惊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十年前,我父亲也是审判庭的执法尉,他因为保护沈家的人,被天机阁的人害死了。他临终前说,沈家是被冤枉的,蟒袍绣片里藏着真相,让我一定要找到沈家的后人,帮他们洗清冤屈。”
沈砚秋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惊鹊的父亲竟然和沈家有关系。他看着手里的绣片,又看了看怀里的蟒袍,突然觉得,这一切或许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赵哥的声音:“沈砚秋!你以为躲在里面就安全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出来,不然等我拆了这个山洞,你们一样要死!”
林惊鹊脸色一变,她知道,赵哥说得出做得到。这个山洞的岩壁并不厚,只要赵哥动用灵力刀,很快就能把山洞拆了。
沈砚秋紧紧攥着怀里的蟒袍,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 刚才那股力量,是绣片和戏魂带来的。如果他能再次动用那股力量,或许能击退赵哥。可他不知道怎么控制那股力量,万一失控,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连累林惊鹊。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怀里的蟒袍绣片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这次的红光和之前不一样,像是在指引着他什么。他低头一看,只见绣片上的龙纹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似乎在朝着山洞深处的方向闪烁。
沈砚秋心里一动,难道山洞深处还有什么秘密?他抬头看向林惊鹊:“这个山洞…… 里面还有别的路吗?”
林惊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每次来都只在洞口待着,没往里面走过。怎么了?”
沈砚秋指了指怀里的绣片:“它在朝着里面闪烁,好像在指引我们往里面走。”
林惊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绣片上的红光在朝着山洞深处闪烁。她犹豫了一下,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哥的怒吼声也越来越清晰。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好,我们往里面走。” 林惊鹊从怀里掏出一个荧光棒,掰亮后递给沈砚秋,“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危险。”
沈砚秋接过荧光棒,借着微弱的光芒,朝着山洞深处走去。怀里的绣片红光越来越亮,像是在鼓励着他。他不知道山洞深处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是新的希望,还是更大的危险。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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