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阵的光芒尚未散尽,林越指尖的星玄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映出的星辰轨迹开始扭曲,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他低头看向掌心的“主”字骨片,原本温润的骨质竟泛起丝丝黑线,如同蛛网般蔓延——这不是普通的寂灭之力,而是带着意识的侵蚀,顺着骨片与星阵的连接,悄无声息地渗透。
“别高兴得太早。”魔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精神冲击,而是清晰地从骨片中传出,带着一丝戏谑,“你以为撕碎的是‘我’?不过是剥离了那些拼凑的残魂,现在站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本源’。”
话音刚落,星阵中心的参天大树突然剧烈摇晃,扎根的土壤下渗出墨色的汁液,顺着根系爬上树干,那些挂满灵核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原本明亮的灵核蒙上一层灰翳。林越猛地挥剑斩断一根被侵蚀的树枝,断口处竟涌出粘稠的黑雾,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暗影爬虫,朝着星阵边缘逃窜,所过之处,新生的绿芽瞬间黑化。
“看到了吗?”魔主的声音带着嘲弄,“你所谓的‘共存’,不过是建立在星阵的强制约束上。一旦失去外力,寂灭终究会吞噬生息,这是法则的本能。”
林越正欲挥剑反击,耳畔突然传来十道清越的玉磬声,如冰泉击石,瞬间冲散了几分黑雾的压迫。抬眼望去,星阵东侧的云层破开一道光缝,十位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踏光而来——为首者手持拂尘,正是清玄宗大供奉玄水道长;左侧捧着青铜八卦镜的是二供奉离火真人;右侧握着玉如意的,正是三供奉青木散人……清玄宗十大供奉竟齐齐现身!
“林小友莫慌,我等奉掌门法旨,特来相助!”玄水道长拂尘一扫,漫天水汽凝聚成网,将四散的暗影爬虫兜在其中,“这魔主本源依附骨片而生,需以‘十绝阵’克制其寂灭之力!”
话音未落,十位供奉已按方位站定:离火真人祭出八卦镜,镜光如烈日般灼射黑雾;青木散人指尖弹出藤蔓,将黑化的绿芽层层包裹净化;四供奉金石先生敲响青铜钟,钟声震得黑雾阵阵翻涌;五供奉灵音师太拨动琴弦,清越的音波化作利刃,切割着暗影……十道身影布成圆阵,灵力交织成一张金光闪闪的巨网,将星阵核心护在其中。
魔主见状冷笑:“清玄宗的老骨头们倒来得快!可惜啊,这些石像早已被我种下‘蚀灵咒’,你们护得住一时,护得住一世?”
话音刚落,星阵最边缘的“破山”石像突然扭曲,眼眶中渗出黑雾,手中巨斧泛起暗紫色光芒,朝着星阵核心劈来——这一斧带着破山将军“重山诀”的力道,却多了毁灭性的狂暴。与此同时,“惊弦”石像睁开黑雾弥漫的眼睛,长弓射出暗能箭矢,轨迹刁钻如“穿云箭”,直逼林越后心。
“来得好!”玄水道长拂尘一甩,水汽网猛地收紧,将暗箭裹在其中,“离火,借你镜光一用!”离火真人应声转动八卦镜,镜光折射出十道分支,精准照在十位供奉掌心,金光顺着他们指尖注入星阵,原本黯淡的星纹瞬间亮起。
林越趁机挥剑迎上破山石像的巨斧,星玄剑与斧面碰撞的刹那,突然感觉到十道温和却浑厚的灵力顺着星阵传来——玄水道长的水汽柔化了斧刃的戾气,青木散人的藤蔓缠绕住斧柄,金石先生的钟声震得石像动作迟滞……他借着这股合力,手腕一翻,星玄剑顺着斧刃滑向石像手腕,逼得它不得不撤斧回防。
“大人!石像们在吸收星阵的力量!”老兵的惊呼从侧面传来,他身后的“焚天”石像已举起黑火法杖,而更远处,七八尊石像正同时睁眼,黑雾从眼窝溢出,显然都被魔主操控了。
“十绝阵,起!”玄水道长一声低喝,十位供奉同时捏诀,金光巨网突然化作十道锁链,分别缠向被操控的石像。离火真人的锁链带着烈焰,烧得黑雾滋滋作响;青木散人的锁链生满尖刺,死死扎进石像裂缝;灵音师太的锁链裹着音波,震得石像内部的黑雾不稳。
林越心头一凛,突然想起破山将军手札里的话:“力量本身无对错,失衡的从来不是法则,而是使用它的人。”他猛地收剑后退,将星玄剑刺入星阵中心的土壤,同时捏碎了掌心的“主”字骨片——骨片碎裂的瞬间,黑雾爆发却被十绝阵的金光牵引,顺着剑身倒流。
“你们以为人多就能赢?”魔主的嘶吼从石像群中传出,“这些力量本就带着失衡的裂痕,我不过是把它们还原成最真实的样子!”
“真实?”林越闭眼,识海中涌入两股记忆:一股是破山将军自封修为游历四方的日记,字里行间满是对“过刚易折”的顿悟;另一股是清玄宗十大供奉百年前联手压制“戾气之潮”的卷宗,记载着他们如何以“刚柔并济”化解危机。
他猛地睁眼,星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不再是金黑二色的割裂,而是融入了十绝阵的金光,化作温暖的琥珀色:“真正的本源,从来不是纯粹的生息或寂灭,而是在失衡中寻找平衡的挣扎!你吞噬了他们的力量,却看不懂他们的坚持!”
琥珀色光芒顺着星阵蔓延,与十绝阵的金光交织成网。破山石像的巨斧停在半空,斧面映出它晚年拄杖救孩童的身影;惊弦石像放下长弓,弓弦浮现出教小鹿避箭的画面——这些被魔主视为“无用”的瞬间,此刻化作金色光纹,顺着石像裂缝渗入。
“不可能!”魔主的声音带着惊恐,“这些不过是无用的情感!”
“这是法则的温度。”玄水道长拂尘指向焚天石像,“你看,焚天法师的火焰既能取暖,亦能焚毁,关键在持火者的心意。”说话间,他的水汽与离火真人的火焰交融,化作温润的雨丝,浇灭了石像法杖上的黑火。
十位供奉同时发力,十绝阵的金光骤然强盛,将所有石像包裹其中。黑雾在金光与琥珀色光芒的夹击下剧烈翻滚,却再难凝聚——离火的光烧尽了戾气,青木的藤锁住了暗能,灵音的音波抚平了躁动……
当最后一缕黑雾从“焚天”石像的法杖上消散,所有石像同时单膝跪地,手中武器化作光点融入星阵。星阵中心的大树重新抽出嫩芽,墨色土壤下涌出清泉,与十绝阵的金光交织成虹。
林越捡起一片新叶,叶面上“衡”字的边缘,多了十道细小的光纹——那是十大供奉灵力的印记。玄水道长走到他身边,拂尘轻扫叶尖:“小友可知,我等为何愿出手相助?”
林越摇头。
“因为破山将军曾说,‘平衡’从不是一个人的独行,而是一群人的守望。”玄水道长望着石像群中渐渐浮现的灵动光泽,“这些石像里,藏着的何止是力量?是无数人用一生悟透的道理啊。”
黑雾消散前,林越仿佛听到一声叹息。他抬头看向十位供奉与重获平静的石像,突然明白:这场较量从来不是“对抗”,而是“传承”——前辈的感悟、同辈的援手、自身的领悟,共同织成了守护平衡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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