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吴晨曦手腕一转,冰魄剑稳稳横在身前。那道幽蓝色的火焰顺着剑身缓缓爬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弧线,直指神殿深处。
“不是往前。”她轻声说,“是往下。”
陈晓琳扶着墙勉强站稳,左眼还在流血,但她根本顾不上擦。她皱眉抱怨:“刚才明明指着上面,怎么现在又变了?这破火该不会坏了吧?”
“它没变。”宁红夜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腕上的旧伤,那里似乎有东西在皮肤下流动,“它一直在找同一个东西——只是我们现在才走进它的范围。”
顾清寒没说话,但脚下的寒气已经悄悄蔓延开来,把松动的冰面重新冻结。她抬头看向头顶崩裂的穹顶,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扩散,隐约能看见更高处有一圈青铜色的轮廓,嵌在岩壁之中。
“顶层。”她冷冷地说,“门在那里。”
吴晨曦点点头,剑尖微微下压,蓝焰慢慢缩回剑刃,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霜光。她迈出一步,脚步比之前稳多了——心魔试炼没有毁掉她,反而让噬魂剑体真正认她为主。每走一步,体内原本混乱的气息就被梳理得更清晰一些,就像十二条狂躁的河流终于找到了出口。
废墟里残留的符文石块开始发烫。
他们沿着断裂的祭坛往里走,踩碎了几块刻着扭曲永夜莲纹的黑金碎片。吴晨曦忽然停下,蹲下身子,用剑尖挑起一块半埋在雪里的石板。
“等等。”她手指抚过边缘的纹路,“这个标记……和星髓盒上的启封咒语是一套的。”
“星髓盒?”陈晓琳一脸茫然,“啥时候的事?”
“你晕过去的时候挖出来的。”吴晨曦站起身,走向一处塌陷的地基,“就在这下面。”
她挥剑劈开冻土,冰屑四溅,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匣子。通体由凝固的星砂铸成,表面浮着四个字:唯血可启。
没人吭声。
吴晨曦直接割破指尖,鲜血滴落的瞬间,盒盖无声弹开。一道幽光照出半卷焦黄的手札,纸页边缘被烧得焦黑,却奇迹般地没完全毁掉。
“这玩意儿怎么看着像被人故意留了一段?”陈晓琳凑近看,“是不是怕我们看不懂全貌?”
“不是怕我们看不懂。”宁红夜盯着那行字,声音低沉,“是怕我们太早看懂。”
话音刚落,手札突然自燃。
火焰悄无声息地从角落蔓延,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最后一行字在熄灭前一闪而过:
“沙盘核心需以剑尊血脉为引……然玄螭非敌,乃锁眼之钥……”
话没说完,纸页已化作灰烬飘散。
下一秒,吴晨曦脑海猛地一震。
沙盘自行浮现,因果线疯狂扭动,一段从未解锁的记忆影像强行投射出来——
三千年前,十二道身影立于虚空高台,围绕着一座正在成型的轮回锁。他们穿着相同的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第九席背对着画面。
那人转身的刹那,面容清晰显现。
冰鳞覆面,瞳孔深如深渊,额头残留双角痕迹——赫然是玄冰螭本体的模样!
与此同时,沙盘深处传来一声低语,仿佛来自极远之地,又像是直接响在骨头里:
“彼非叛者,实为囚者。”
全场寂静。
“囚者?”陈晓琳喃喃,“谁关的?为什么?”
“为了不让它说出真相。”吴晨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眼中的星芒纹剧烈跳动,“玄冰螭不是来抢沙盘的……它是被钉在神尊议会里的活口证。”
顾清寒冷笑:“所以它打我妹妹,是为了阻止她接近真相?”
“不。”宁红夜摇头,“它是在试探。看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吴晨曦忽然抬手,冰魄剑直指头顶:“那就上去看看,到底是谁把自己的人变成钥匙。”
她正要运功破冰,右臂突然一沉。
一股强大的寒气从剑身爆发而出,双生冰焰腾空而起,化作一对冰蓝色的蝶翼虚影,轻轻展开,环绕周身。
“这是……”陈晓琳瞪大眼睛。
“吴浩的印记。”顾清寒压低声音,“他醒了。”
蝶翼轻轻振动,无声托起四人缓缓上升。风雪扑面而来,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挡在外面。他们穿过坍塌的冰岩与断柱,穿越层层雪雾,直奔神殿顶层平台而去。
途中,宁红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缕曾缠绕指尖的蓝焰虽已消失,但皮肤下仍有细微波动,像心跳,又像某种共鸣。
“我记得一点。”她忽然说,“不是画面,是感觉——冰冷,漫长,被锁在光里,动不了,也死不掉。”
“那就是它。”吴晨曦望着前方,“玄冰螭不是自愿站在那里的。”
片刻后,蝶影落地。
眼前矗立着一座从未见过的青铜门,高达三丈,门心镶嵌着一块玄冰宝石,正以规律节奏明灭,如同呼吸。门中央有一道裂缝,渗出暗金色纹路,与轮回锁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自毁机制。”陈晓琳眯眼看了看,“沙盘推演显示,一刻钟内不开门,里面的东西全都会烧成灰。”
“那就别等。”顾清寒上前一步,掌心凝聚寒气。
“等等。”吴晨曦拦住她,“门上有血咒反噬阵,硬闯会引发连锁崩塌。”
“那你打算念咒开门?”陈晓琳苦笑,“还是给它讲个睡前故事?”
“不用。”吴晨曦盯着那道缝隙,“它要的不是钥匙。”
她抬起左手,再次割破指尖,鲜血滴落在门缝边缘。
暗金纹路骤然亮起,顺着血迹迅速蔓延,仿佛活物般吞噬她的血液。几息之后,整扇门轻轻一震,发出低沉嗡鸣,竟自动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冷风从门内涌出,夹杂着铁锈味和陈年墨香。
“欢迎回来。”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平静得不像人类,“我等你很久了。”
吴晨曦握紧冰魄剑,第一个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座圆形密室,四壁刻满铭文,中央摆着一张石案,案上放着一本未燃尽的手札,旁边是一盏早已熄灭的青铜灯。
灯芯残留一滴凝固的蜡油,泛着淡淡的蓝色。
她走近细看,浑身猛地一僵。
那滴蜡油的形状,竟和冰魄剑上的双生冰焰,一模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开启。”她低声说,“有人来过,而且……用的就是这缕火。”
陈晓琳跟进来,扫了眼墙壁上的铭文:“这些记录……全是空白的。”
“不。”宁红夜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石案下方,“它们被抹去了。但没抹干净。”
她弯腰,指尖抚过地面一道浅浅的划痕。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块石板,已经被撬走。
“拿走的人不想让人知道内容。”她说,“但他忘了,痕迹本身也是线索。”
顾清寒冷哼:“所以我们现在要靠地板划痕破案?”
“差不多。”吴晨曦走到石案前,伸手触碰那本手札。
纸页脆弱得几乎一碰就碎,但她还是看清了最后一页残留的几个字:
“……血脉相连,方可重启——吴氏嫡系,终将归来。”
她猛地抬头。
门外风雪呼啸,青铜门缓缓合拢。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宁红夜看见门缝底部,渗进一滴水珠。
不是融雪,也不是雨水。
是血。
它缓缓滑过地面,流向那盏熄灭的青铜灯。
灯芯微微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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