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慢慢扩散,像是在呼吸,让人心里发慌。
吴晨曦盯着那道光,左肩还在流血。血顺着胳膊滴到冰面上,发出“嗤”的声音。她没动,其他人也没动。刚才那一震之后,谁都不敢乱来。
林逸低头看自己的手,空的。九剑核心已经进去了,胸口那个黑窟窿还在疼,像有东西在啃骨头。他抬头,声音很哑:“它在找东西。”
“不是找。”陈晓琳靠在宁红夜身上,右眼一片灰白,“是等。”
顾清寒咬牙,断骨的地方一阵痛。她撑着断剑站起来,刚冒出一点冷气就散了。“等什么?等我们死光?”
没人说话。
吴晨曦往前走了一步,因果巨剑拖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她伸手,手指快碰到红光时,感觉到了一股拉力。不是冲她来的,是沙盘自己在动,像心跳,又像在叫她。
“它想吞东西。”她说。
林逸突然喊:“那边!”
他指着一堆塌下来的金属碎片。那些机械零件早就没了,但底下压着一块青铜板,边缘翘起,露出半截字。
吴晨曦走过去,每走一步,血就多流一点。她蹲下,用剑把那块板撬了出来。
青铜板很冷,裂了很多缝,中间那行字还能看清:
“九界残片·封印中”
宁红夜皱眉:“这东西……怎么在这?”
“不是‘在’。”陈晓琳喘了口气,“是‘藏’。”
话刚说完,那块板突然飞起来,直奔沙盘中央。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卡进了裂缝,严丝合缝,像钥匙插进锁里。
嗡——
一声低响,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五个人同时晃了一下,眼前闪出画面:天裂了,地翻了,河水倒流,火焰从海底喷出来……
顾清寒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按住头。她看见雪原塌陷,很多人掉进深渊,她站在高处,手里长枪滴血,却动不了。
“停!”她吼了一声,冷气炸开,但只撑了半秒就没力气了。
陈晓琳闭眼,识海里焚天雀的魂火晃了晃,勉强稳住。她抓住宁红夜的手腕:“结界!快!”
宁红夜咬破手指,血咒立刻成型,一圈红纹在地上展开,把五人围住。那股混乱这才被挡住。
沙盘安静了几秒。
然后,九个光点慢慢升起,围着中央浮出一幅歪歪扭扭的星图。
“这是……坐标?”林逸眯眼。
“不是普通坐标。”吴晨曦看着那九个点,“是锚点。九个世界的命根子。”
顾清寒冷笑:“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
“沙盘告诉我的。”吴晨曦指了指脑袋,“刚才那一撞,信息直接灌进来,太猛,差点炸了。”
林逸皱眉:“你能看懂?”
“看不懂全部。”她摇头,“但我明白一件事——这些锚点不稳。全崩了,九界就得重来。”
宁红夜看着其中一个光点:“那现在怎么办?拆还是修?”
没人回答。
空气很沉,连呼吸都变重了。
几秒后,顾清寒开口:“让我试试。”
她抬手,凝聚最后一点寒气,在掌心捏出一颗冰珠。她没急着扔,看了眼其他人:“我要碰一个点。别拦我。”
“你疯了?”宁红夜声音冷了,“刚才差点把我们都搞废了!”
“正因为这样。”顾清寒盯着那排光点,“只有纯能量才能试出真实反应。你们灵力杂,我的寒气最干净。”
吴晨曦想了想,点头:“让她试。”
顾清寒不再多说,手指一弹,冰珠飞出去,轻轻撞上最左边的光点。
没有爆炸,也没有强光。
只有一层薄冰雾在空中散开。
雾里出现画面。
北境雪原,大地开裂,深沟像网一样蔓延。山塌了,城毁了,百姓哭喊着逃跑,可脚下的冰面不断断裂,一个个掉进黑暗。
画面换了。
火域岩浆倒灌,熔岩往火山口回流,天空红得像血;
海界巨浪倒卷,海水垂直升起,变成通天水柱,然后砸下来;
幽冥地府大门打开,阴气外泄,鬼魂漫山遍野冲向人间;
天宫雷云散了,神官像雨一样往下掉;
妖域古树枯死,万妖哀嚎;
魔渊封印碎了,黑气冲天;
人间王朝不停换,战火不断,尸体遍地;
灵墟灵气没了,修士跪地吐血;
最后是葬剑海深处,一座石碑裂开,上面符文一个个熄灭。
九界都在崩。
不是未来,不是预言。
是现在。
正在发生。
“操。”林逸低声骂,声音发紧,“我们在改规则的时候,外面早塌了一半。”
陈晓琳脸色发白:“所以……沙盘吸收残片,不是让我们看未来。是让我们看到——现在。”
“不对。”吴晨曦突然说,“它不是‘让我们’看到。”
她盯着沙盘中央的裂缝,声音冷了:“是它自己需要看到。它饿太久,记不清了,要靠这块残片补最后一块地图。”
顾清寒收回手,冰珠没了,手掌冻得发紫。她喘了两口气,冷笑:“所以我们拼死激活它,结果只是当了个开关?”
“开关也比废物强。”宁红夜擦了把脸上的血,“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问题在哪。”
“问题是——”吴晨曦抬头,扫了四人一眼,“我们还能不能动。”
这话一出,没人说话。
林逸胸口空荡荡的,九剑核心没了,战力掉一半;
陈晓琳右眼瞎了,焚天雀只剩一丝火种,站都站不稳;
宁红夜手腕伤口裂开,血咒撑到现在,随时会断;
顾清寒骨头没好,寒气耗尽,刚才那一击几乎榨干了她;
她自己呢?左肩穿了个洞,剑都快拿不住,因果巨剑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碎。
五个伤号站在这里,看着一个刚醒的沙盘,投影出九个快完蛋的世界。
像个笑话。
“笑什么?”林逸忽然说。
“我没笑。”吴晨曦皱眉。
“我在笑。”林逸咧嘴,嘴角裂出血,“你说咱们是不是倒霉?别人穿越都是捡神器、抱大腿、一路横推。咱们呢?改个规则像做手术,救个世界像搬砖,还是免费干活。”
宁红夜哼了一声:“你才发现?”
“没。”林逸摇头,“我一直知道。但我以为至少能有个体面结局。”
“体面?”顾清寒冷笑,“你见过哪个杀神的人是笑着收工的?”
“所以我现在不笑了。”林逸站直了些,虽然身子还在晃,“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继续干呗。反正债主换了,总比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强。”
吴晨曦看着他,忽然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拔剑吗?”
林逸一顿。
“不是为了救人。”他低声说,“是为了不让某些人随便决定别人的命。”
“那就对了。”吴晨曦提起剑,剑尖点地,“现在轮到我们决定了。”
她走向沙盘,脚步不稳,但每一步都很稳。她抬起右手,沾血的手指伸向一个光点。
“别碰!”宁红夜大喊。
可已经晚了。
她的指尖碰到光点的瞬间,整片海猛地一震。
沙盘飞快旋转,九个光点开始移动,重新排列。星图扭曲一下,突然投出新画面——
深海中,那座沉没的机械残骸内部,石碑上的字正在消失。
最后一笔消失前,清晰显出一行新字:
“选择者,即祭品”
吴晨曦的手僵在半空。
沙盘中央,那道裂缝里的红光,忽然眨了一下。
像一只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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