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州。
逻些城旧址，黑压压的吐蕃人正在废墟里面翻翻捡捡，将诸多的石头、木头收集起来。
“快点。”
“别偷懒，唐军看着呢。”
“肚子饿，没力气了。”
“再等等吧，等到日头升到头顶，就能够吃东西了。”
“头人们都死了，也不知道唐军会怎么处置我们？”
“管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就是地里的青稞，能活一日就是一日。”
一群吐蕃人一边干活，一边口中嘀嘀咕咕的不停，望着周围系统士卒扫过来的目光，顿时就低下了头颅，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
这些士卒就像是猛虎，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头人们像是猪狗一样的宰杀。
当然，最为重要的却是，所有人的吐蕃人都在风传，这些人获得了菩萨的庇护。
不是菩萨不保佑他们吐蕃，而是菩萨选择了大唐。
每一次想到这些，吐蕃人心中的恐慌就少了几分，菩萨没有丢下他们不管。
正在这个时候，一群穿着完整衣裳，眉宇间充满了喜悦的吐蕃人搬着一口口的大铁锅，背着一袋袋的粮食走了过来。
为首一名黝黑的壮汉，扯着嗓子对着周围喊道：
“行了。”
“大将军有令，让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过来生火准备做饭了。”
“今天你们都不用吃土里面抛出来的干粮，能够吃上一口好饭啦。”
那日用吐蕃话对着周围的人喊道，随后就招呼周围的弟兄们放下身上的粮食和大铁锅。
周围的吐蕃人闻言却没有立刻聚拢上去，只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那日等人，感觉这些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吐蕃人，但是又是那样的陌生，像是长着吐蕃人样子的唐人。
一时间，所有的吐蕃人都没有动作，只是局促的站在原地，望着那日一行人。
那日对此也不在意，他当初也是这些人的模样，但是跟着唐军一路下来，他已经不一样了。
只要让这些人吃上一口饱饭，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胜过千言万语，胜过所有的解释。
很快，越来越多的仆从军士卒背着粮食和铁锅走了上来，直接就在原地架起炉灶，开始烧饭。
逻些城废墟上面不缺柴火。
无论是烧了半截的木头，还是散落的牛粪，都是上好的燃料，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升起了一处处的炉灶。
青稞下锅，添水熬煮，大火烧煮下，空气里面很快就飘起了一阵阵的香味。
咕咚。
咕咚。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肚子的打雷声更是此起彼伏。
但是，那日等仆从军士卒像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一样，在周围吐蕃人震惊的目光之中，将一袋袋的糌粑和酥油倒进了大铁锅中。
顿时间，空气里面的香味更加的浓郁了，所有吐蕃人望着大铁锅之中翻滚的青稞粥，眼睛都直了。
“啊！”
“好香。”
“是头人们吃的糌粑和酥油。”
“嘶！吸！咕咚！”
“我要是吃上一口，该有多好。”
吐蕃人尽情的吞咽着空气里面的香味，眼睛落在那一口口大铁锅里面都抬不起来，但越是如此，肚子就越是饿，像是刀搅一样，可所有人早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心里面都认为这是唐军的食物，跟他们这些人无关。
高原上的头人们从来不会将这些好东西给他们这些人吃，宁愿喂了牦牛，喂了马匹，都不会让他们吃。
谁要是敢偷吃，那肯定就要被杀了。
甚至，他们除了吃的第一口奶是热的，其余的时候，吃的东西的东西都是凉的。
因为，牛粪和马粪都是珍贵的燃料，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用的。
高原上特有的气候，使得大部分时候，这些处于底层的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宽裕的时间来吃上一口热乎的吃的。
只是，出乎周围所有吐蕃人预料的是，那日听着周围人的话语，直接转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笑着说道：“你想吃就过来吃，说这么多话干啥。”
“啊？”被问到的人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抬手指了指自己，转头看向了周围其他的人。
“看什么，就是你，我叫那日，你叫什么？你们都叫什么？”那日笑着说着，将手中的牛粪丢进锅底下的火堆里，拍了拍手，接过了一个陶罐，将里面的盐，在周围人张大的嘴巴里，挨个倒进了大铁锅中，香味顿时就变得更浓了，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狂抽其鼻子，肚子里面像是翻江倒海一样。
香。
前所未有的香。
原来这就是头人们吃的。
正此时，那日直接拿起一个陶罐，从大铁锅里面舀了满满一陶罐的浓稠青稞粥，表面上都泛着一层酥油，旋即将陶罐递向了方才问的那个人：
“来啊。吃。这是你的。我叫那日，你叫什么？你们都叫什么？以后你们就都跟着我了。”
那名容貌枯槁的吐蕃男子接过了陶罐，双臂顿时就颤颤巍巍了起来，用不敢置信的声音问道：“这真的，真的，真是给我们吃的？”
“吃啊。这就是给咱们吃的。”那日哈哈一笑，招呼着其他的吐蕃人，大声的喊道：
“大唐皇帝说了，从今以后，咱们都不是谁家的奴隶，也没有人抽打我们，我们以后都是大唐皇帝的子民，都是唐人。”
“今天咱们吃糌粑，吃青稞，改天等咱们养好了身体就吃肥肉，喝肉汤。”
“以后，我们都有自己的田地，都有自己的牦牛，有吃不完的盐，喝不完的酥油茶，穿不完的衣裳。”
呼！
呼！
呼！
那日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周围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一个个听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能够过上的日子，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这，这，这是真的？”
“唐人皇帝真的这么说了？”
“真的可以吃饱饭吗？”
“真的能够那样吗？”
所有吐蕃人听的脑袋嗡嗡作响，感觉就像是活在梦里面一样，但是那日神情坚定，语气铿锵，没有丝毫的迟疑的回答道：
“是。”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另外一个陶罐用力的塞进了另外一个人手里，指着周围做饭的吐蕃人说道：
“我们之前跟你们一样，但是现在你们看我们。没有了赞普，没有了头人，我们一样可以过的好。”
他的话语震的周围所有吐蕃人楞在了原地，这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世上除了菩萨，其他人生来不就是受罪、受苦的吗？
“这是菩萨降世了吗？”有人情不自禁的喃喃一声。
话语刚落，那日就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唐皇帝就是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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