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风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阴冷,刮在脸上像细针在扎。凌霜踩着忘川河畔的碎石子往前走,冰蓝色的灵力在周身凝成层薄霜,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阴煞挡在三尺之外。她怀里揣着玄机子给的“破界符”,符咒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是维持阳间气息的关键——在冥界待得太久,阳气会被阴气侵蚀,轻则灵力紊乱,重则折损阳寿。
“还有三里地就到彼岸花田了。”凌霜对照着手中的冥界地图,指尖划过图纸上标注的“奈何桥”方位。地图是玄机子用朱砂画的,上面的路径会随着冥界气流变动,此刻通往花田的路线上,正有个小小的黑点在闪烁,像是某种警示。
她放慢脚步,冰灵力顺着指尖渗入地面,沿着碎石缝隙探向前方。冥界的土地比阳间的冻土还要坚硬,灵力游走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地下埋藏的枯骨,以及那些依附在骨头上的微弱魂息——大多是些不愿投胎的残魂,没什么攻击性,却会在人经过时发出细碎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突然,灵力探查到前方百米处有股强烈的阴气波动,像堵无形的墙横在路中间。凌霜立刻停住脚步,从符咒袋里摸出三张“冰刺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点,符咒瞬间覆上层白霜。
“出来吧。”她冷声喝道,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冥界里亮得惊人,“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
前方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缓缓浮现。对方戴着顶宽大的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颌线紧绷的轮廓,手里握着根缠着锁链的铁笔,锁链拖在地上,与碎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阳间人,止步。”对方的声音像两块冰在相撞,没有丝毫温度,“彼岸花田是冥界禁地,非判官以上者不得入内。”
凌霜心头一凛——是判官。玄门典籍里记载,冥界判官掌管生死簿,手握“勾魂笔”和“锁魂链”,既能判定魂魄轮回,也能镇压冥界邪祟,灵力深不可测。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判官阻拦,看来取冥界花瓣的事,比预想中更棘手。
“我是玄门弟子凌霜,”她握紧手中的冰刺符,语气却依旧平静,“为救同伴灵体,需取彼岸花田中的银边花瓣一用,并非有意擅闯禁地。”
判官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双漆黑的眼睛,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却像能洞穿人心。“生死有命,灵体消散本是定数,尔等阳间人强行干预,不怕折损福寿?”他手中的铁笔轻轻一扬,锁链突然绷直,末端的尖钩对着凌霜,泛着幽冷的光。
“我同伴的灵体消散并非天命,是为救他人牺牲。”凌霜的冰灵力骤然暴涨,周身的寒气让地面结出层薄冰,“玄门中人,向来只问是非,不问天命。若判官执意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判官似乎被逗笑了,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自百年前那酿酒的老道之后,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这话的阳间人。”他挥动铁笔,锁链如毒蛇般窜出,带着刺骨的阴气缠向凌霜的脚踝。
凌霜足尖一点,身体像片雪花般向后飘出数米,避开锁链的同时,手中的冰刺符已经掷出。三张符咒在空中化作三根冰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判官的面门。
“雕虫小技。”判官冷哼一声,铁笔在身前画了个圈,锁链瞬间编织成面黑网,将冰锥牢牢挡住。冰锥撞在网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化作漫天冰屑。
凌霜眉头微皱——这判官的灵力比她预想中强太多,锁链上的阴气带着股审判之力,能压制一切阳间灵力。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冰蓝色的灵力在掌心凝聚成柄长剑:“冰封千里!”
长剑挥出的刹那,地面上突然掀起道冰浪,朝着判官席卷而去。冰浪所过之处,碎石子都被冻成冰疙瘩,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这是凌霜最擅长的大范围攻击术法,本是用来对付成群邪祟的,此刻却被她用来逼判官露出破绽。
判官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将铁笔竖在身前。铁笔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符文,与锁链上的阴气交织在一起,形成道黑白相间的屏障。冰浪撞在屏障上,竟像遇到烙铁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连丝水汽都没留下。
“你的冰灵力,倒是和那老道的酒气有几分相似,都带着股犟劲。”判官的声音里多了丝玩味,“可惜,还不够。”他铁笔一挥,锁链再次袭来,这次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几乎让人看不清轨迹。
凌霜躲闪不及,被锁链擦到了手臂,顿时感到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冻得她灵力都险些紊乱。她咬着牙后退,从怀里掏出玄机子给的“纯阳符”,这符咒能瞬间提升阳间灵力,是对付冥界阴煞的最后手段。
就在她要激活符咒时,判官突然停手了。他盯着凌霜怀里露出的半只陶坛,铁笔顿在半空:“那是……”
凌霜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怀里的陶坛——那是她带来的桂花醉,原本是准备用来应急的,没想到会被判官注意到。她心念一动,故意将陶坛往外拿了拿,坛口的塞子松动了些,浓郁的桂花香立刻弥漫开来。
闻到香气的瞬间,判官握着铁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帽檐下的眼睛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警惕。“这酒……你从哪里得来的?”
“家师珍藏的桂花醉。”凌霜见他态度松动,悄悄收起了纯阳符,“用阳间八月桂和山泉水酿造,埋在地下十五年。”
判官沉默了片刻,锁链上的阴气渐渐收敛了些。“那老道……还活着?”
“家师玄机子,身体康健。”凌霜察觉到判官对“老道”的在意,试探着说,“家师常说,他年轻时常来冥界,认识位爱喝桂花醉的判官朋友。”
判官的铁笔“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虽然很快被他捡起,却还是被凌霜捕捉到了他的失态。“那老道……还记得我?”
“家师说,当年他在奈何桥边偷喝了判官的忘川水,判官却用桂花醉回赠,是段奇遇。”凌霜这话半真半假,玄机子确实提过在冥界认识位判官,但没说过偷喝忘川水的事——她只是想借此拉近关系。
判官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彼岸花田的银边花瓣,确实能滋养灵体。但那花瓣受冥界法则束缚,带出花田就会枯萎,你拿了也没用。”
“家师自有办法保存。”凌霜赶紧说,“只要能拿到花瓣,其余的事不必判官操心。”
判官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看在那老道的面子上,我让你过去。但你记住,只能摘带银光的花瓣,且不能超过三朵。若是敢动其他花瓣,休怪我不念旧情。”
凌霜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多谢判官成全。”
判官挥了挥手,锁链自动收回他袖中。“去吧,穿过前面那片雾,就是彼岸花田了。记住,日落之前必须离开,否则冥界的夜游神不会放过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那老道,他欠我的酒,还没还。”
凌霜应了声,转身朝着前方的雾气走去。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判官的声音:“等等。”
她回过头,看到判官正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铁笔,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这阴气会影响你的灵力,用这个。”他扔过来个小小的玉瓶,玉瓶在空中划过道弧线,被凌霜稳稳接住。
“这是……”
“判官泪凝成的玉露,能解冥界阴煞。”判官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不是给你的,是给那需要重塑灵体的丫头的。”说完,他的身影便融入了昏暗的冥界气流中,消失不见。
凌霜握着玉瓶,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心里涌起股暖流。她对着判官消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进了那片雾气。
雾气比想象中更浓,能见度不足三尺。凌霜屏住呼吸,冰灵力在周身形成层护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下的碎石子渐渐变成了黑色的泥土,泥土里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像是混合了血和腐叶的味道。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去,一片火红的花海出现在眼前。
那是成片成片的彼岸花,花瓣像燃烧的火焰,在冥界昏暗的光线下摇曳生姿。花海无边无际,仿佛能延伸到天边,每朵花的花茎都笔直挺拔,却没有一片叶子——正如传说中所说,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而在这片火红中,果然有零星的几朵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被月光亲吻过。那些银边花瓣散发着温和的灵力波动,与凌霜掌心的花形印记产生了共鸣。
“找到了。”凌霜心中默念,快步走进花海。
就在她伸手要摘第一朵银边花瓣时,脚下的泥土突然动了一下。她猛地缩回手,警惕地看向地面——只见黑色的泥土里,突然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正朝着她的脚踝抓来!
凌霜瞳孔一缩,足尖轻点,身体腾空而起。那些手抓了个空,却从泥土里拽出了更多的残肢断体,拼凑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嘶吼着朝她扑来。
“是彼岸花滋养的怨魂。”凌霜瞬间明白过来,这些怨魂依附在彼岸花上,靠吸食花瓣的灵力为生,自然不会允许外人采摘。她握紧手中的冰剑,冰蓝色的灵力再次暴涨:“看来,想取花瓣,没那么容易。”
怨魂们的嘶吼声在花海中回荡,越来越多的残肢从泥土里钻出,汇聚成一股恐怖的洪流。凌霜深吸一口气,冰剑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刺骨的寒气斩向怨魂——她知道,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而在花海深处,一朵银边彼岸花的花瓣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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