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岩缝入口处，黄皮子们不甘的嘶鸣和爪牙刮擦岩石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们并未真正脱离险境。但至少，这逼仄的缝隙暂时阻隔了那些疯狂的攻击，给了三人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冰冷的岩壁紧贴着后背，潮湿的寒气不断渗入早已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襟。胡八一和王胖子都累得够呛，靠着岩壁大口喘息，胸腔如同破风箱般起伏。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此刻谁也顾不上去仔细处理。
“妈的……这帮畜生……真他娘的难缠……”王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喘着粗气骂道，“老胡，多亏你眼尖找到这缝儿，不然胖爷我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不可。”
胡八一没说话，他先检查了一下Shirley杨的状况。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看来那迷烟的效力正在逐渐消退，但身体依旧虚弱。
“感觉怎么样，杨参？”胡八一关切地问。
“好多了……就是浑身没力气。”Shirley杨声音微弱，但很清晰，“谢谢你们……我拖累大家了。”
“说的什么话！”王胖子立刻接口，“咱们是革命战友，讲的就是团结互助！再说了，要不是你之前手快，胖爷我这手腕估计就得让那畜生当点心啃了！”
胡八一也点点头：“别多想，恢复体力要紧。”他拿出水壶，给Shirley杨又喂了口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冰凉的清水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和疲惫。
休息了约莫五六分钟，听着外面黄皮子的动静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胡八一知道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他用手电光照向裂缝深处那条向下倾斜的通道。通道依旧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坡度不小，脚下湿滑，布满了青苔和碎石。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胡八一沉声道，“外面的黄皮子不走，我们迟早被困死。而且这裂缝里空气虽然流通，但来源不明，必须找到出路。”
“没错！向前进！咱们这就去端了那帮畜生的老窝！”王胖子休息了一下，又恢复了斗志，挥舞着工兵铲说道。
Shirley杨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可以……慢慢走。”
胡八一看了看她虚弱的样子，想了想，对王胖子说：“胖子，你在前面开路，注意脚下和前方。我扶着杨参跟在后面。速度慢点没关系，安全第一。”
“明白！”王胖子应了一声，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那条向下倾斜的通道。胡八一则小心翼翼地搀扶起Shirley杨，紧随其后。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与外面黄皮子喧嚣的嘶鸣相比，这里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毛。手电光在湿滑的岩壁上晃动，映出扭曲摇曳的影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向下走了大概二三十米，通道开始变得平缓，并且逐渐开阔起来。空气中的异味也发生了变化，那股浓郁的黄皮子骚臭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凝的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蚀般的味道。
“咦？这味儿……好像不一样了？”王胖子抽了抽鼻子，放缓了脚步。
胡八一也注意到了，他凝神感知，甚至觉得周围空间的“气”也似乎与外面那种“困兽聚阴”之感有所不同，这里的气息更加……沉重和诡异。
又前行了十几米，通道终于到了尽头。手电光向前照去，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通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空间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穹顶高耸，手电光难以企及。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巨大空间靠近中央的位置，赫然矗立着一座……建筑？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岩石，而是由巨大的、经过粗糙打磨的青灰色条石垒砌而成的某种结构的基座或平台。平台约有两人多高，显得古朴而厚重，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湿滑的苔藓。
而在这石质平台的正面，镶嵌着一扇门！
一扇巨大无比的、泛着幽冷青光的——青铜门！
那青铜门高度接近三米，宽度足以容纳数人并行。门扉紧闭，严丝合缝。门体上布满了繁复而古老的纹饰，并非中原常见的云雷饕餮，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原始、野性、甚至带着几分狰狞意味的图案。有些纹路扭曲盘旋，如同蠕动的毒蛇；有些则刻画着简练却传神的野兽轮廓，似狼非狼，似熊非熊，透着一股苍凉霸道的气息；更有一些符号，仿佛是某种极其古老的文字或巫术印记，充满了神秘感。
青铜门在岁月和湿气的侵蚀下，布满了斑驳的铜绿，但主体结构依旧完好，散发着一种沉凝、冰冷、不容侵犯的威严气息。它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黑暗的地下空间中，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守护着门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我滴个乖乖……”王胖子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那巨大的青铜门，手里的工兵铲差点掉在地上，“这……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青铜门？谁在这鬼地方修了这么大一扇门？！”
Shirley杨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暂时忘却了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站直身体，用手电光仔细打量着青铜门上的纹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这些纹饰……风格非常古老和独特，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已知朝代的制式……倒有些类似……类似我在一些关于北方草原原始萨满教的资料中看到的零星图案，但远比那些复杂和精美……”
胡八一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想起巴特尔大叔含糊提到的“大鲜卑巫女”传说，想起那些行为诡异、体型硕大的黄皮子，再看着眼前这扇充满了原始、野性、神秘力量的青铜巨门，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难道，那些黄皮子的异常，真的与这扇门后的事物有关？这扇门，是否就是连接着那个古老传说与现实的关键节点？甚至……可能与张九歌所需要的、化解蛇神之力的线索有关？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那枚布满裂纹的雮尘珠。珠子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寂。
“老胡……咱……咱要不要……过去看看？”王胖子咽了口唾沫，既紧张又兴奋地问道。这扇门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也将这次草原之行的诡异和危险，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胡八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青铜门，望向它后方那更深沉的黑暗。手电光在那里似乎被某种东西吸收了，无法照亮更远的地方。这扇门的出现，究竟是危机的核心，还是……一线生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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