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底层接口那声“咔”还在耳边,我没动。
苏瑶的手停在触控屏上,指尖离屏幕差一厘米。她没再往前递,而是慢慢收回,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
“刚才那声音……不是系统自检。”她说。
我盯着那块松动的盖板。上一秒它还好好的,现在边缘翘起一道缝,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过。
“苏晨。”我开口。
他猛地一颤,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刚修完通风阀,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查。”我说,“从底层线路开始。”
他没问为什么,直接翻出工具箱,拧开面板螺丝。金属盖板落地时发出闷响,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线束。他一根根摸过去,动作很轻,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抽搐。
“这儿。”他突然停住,“这条线不该在这儿。”
是条灰白色的数据线,绕过主控模块,接进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盒。盒子焊死在底座上,位置隐蔽,不拆外壳根本发现不了。
“和老张装的监控同款。”他声音压得很低,“信号源被屏蔽了,但它一直在传数据。”
我蹲下身,看清盒子侧面有个微型天线口,已经被胶泥封住。但刚才那一声“咔”,显然是内部装置启动了。
“断电。”我说。
苏晨拔掉主供线,又用绝缘钳剪断灰白线。盒子瞬间失火,指示灯熄灭。
“它传了多久?”我问。
“不知道。”他擦了把汗,“但从接线方式看,应该是从我们进屋那一刻就开始了——老张知道我们会修通风系统,知道我们会碰主控台。”
我站起身,脑子里过了一遍时间线。老张是灾变前三天被我赶出去的,当时他负责加固安全屋外墙,最后一天神神秘秘多装了几个“备用传感器”。我没多想,现在看,全是后门。
“全面扫描。”我说,“所有隐蔽节点,尤其是他经手过的墙体、管道、电路井。”
苏晨点头,开始调检测程序。苏瑶扶着墙走到角落的医疗包前,翻出一支葡萄糖剂,捏着吸管咬开,一口气喝完。她的脚踝还在渗血,防护服下摆湿了一大片。
“你去换药。”我说。
“等会儿。”她盯着监控屏,“先查完再说。”
我没再劝。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十分钟后,苏晨抬起头:“信号最后跳转点在城郊化工厂,坐标x7-9,东区废弃区。”
我记下了。
那是赵强的地盘。前世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地方后来成了掠夺者的中转站,专门用来关押有技术的人,逼他们修设备。
“回溯路径。”我说,“看看它传了什么。”
“加密了。”苏晨敲了几下键盘,“但上传频率很高,每三分钟一次,内容应该是实时监控数据——温度、气压、电力负载……还有我们的人数活动轨迹。”
我眯起眼。
这不是偷情报,是喂食。老张把我们的节奏、状态、弱点,一点不落地送出去,让赵强能掐准时机出手。
“调化工厂外围监控。”我说,“看看现在谁在接收。”
苏晨接入黑市共享网络,绕过三道防火墙,终于连上一台挂在电线杆上的旧摄像头。画面晃了一下,出现一个穿防酸服的男人,正站在厂房门口看平板。
他抬手点了两下,屏幕亮起——是安全屋内部的实时画面:我们三人围在主控台前,苏瑶靠墙站着,苏晨低头操作,我蹲在接口边。
画面右下角标着时间:**71:39:16**。
“是打手。”苏晨低声说,“赵强的耳目,专门负责盯点。”
我盯着那台平板。他看完画面,合上设备,转身走进厂房。临进门时,他顺手点开另一段视频。
画面切换。
一个男人倒在露天坑边,身上没穿防护服,双手抓着地面,指节扭曲。酸雨正从头顶落下,砸在他背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剥落、碳化。他没喊,也没动,像是被钉在那儿。
几秒后,整个人塌下去,只剩一具白骨泡在泛黄的水里。
背景是片废弃车间,屋顶塌了一半,墙上还有我亲手刷的“禁止入内”红漆。那是我们安全屋西墙外三百米的维修站,老张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时间。”我说。
“视频没时间戳。”苏晨调出画质分析,“但根据酸雨腐蚀速率模型,从皮肤开始溃烂到完全碳化,大约四十到五十分钟。结合他接收信号的时间……死亡时间在71:40:00前后。”
差一分钟。
就是我们修通风系统那会儿。
“他是被扔出去的。”苏瑶突然开口,“你看他倒地的姿势,膝盖先着地,身体前倾,像是被人从高处推下来。而且他右手抓地的力度比左手大,说明落地时试图撑住——这不是主动跳坑,是被人逼的。”
屋里静了几秒。
老张背叛我们,给赵强当内应。可现在,他也死了,死得毫无尊严。
“清理门户。”我说,“赵强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人。”
苏晨咬着牙:“他利用老张害我们,现在又杀了老张灭口。他根本不在乎谁忠谁奸,只在乎谁能用。”
我看着主控屏,倒计时还在走:**71:38:42**。
还没完。
“继续盯化工厂。”我说,“他既然能看我们,就能发东西回来。”
话音刚落,安全屋外墙上那块电子屏忽然亮了。
白底红字,一行信息跳出来:
**“林越,游戏才刚刚开始。”**
紧接着,倒计时浮现:**72:00:00**。
和我们主控台的时间不一样。它是从整数开始的,像是某种宣告。
“外部信号注入。”苏晨猛地敲键盘,“他黑进了供电线路,在备用电源切换瞬间植入指令!”
“切断。”我说。
他拔掉外接电缆,启动隔离模块。屏幕闪了几下,熄了。
“查波段。”我说,“确认是不是定向推送。”
苏晨接入频谱分析仪,三分钟后抬起头:“不止我们这儿。东区、南区、北山三个幸存者据点的外屏同时亮了,内容一样。他是公开宣战。”
我懂了。
这不是冲我来的。
他是在召集所有掠夺者。72小时后,全球同步行动,目标是所有有物资的安全屋。
“他不要东西。”我说,“他要秩序。他想让所有人知道,谁不服,谁就得死。”
苏瑶靠在墙边,声音很轻:“我们扛得住一次攻击,但要是同时被几十个人围……医疗舱的抗生素只够五个人用十天,止血绷带也不足。”
苏晨一拳砸在桌上:“那我们就先动手!老张死了,赵强的据点暴露了,我们现在杀过去,还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呢?”我看着他,“你杀了一个,还有十个。你杀了十个,还有百个。他们不怕死,因为他们没别的路。我们有。”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老张以为自己能两边通吃。”我点开那段死亡视频,放大赵强手下收平板的动作,“结果呢?赵强连他的尸体都不收,任他烂在雨里。在那种人眼里,没有兄弟,没有手下,只有工具。用完就扔。”
苏瑶慢慢坐到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包扎了一半的脚踝。
“所以接下来……我们不只是守?”她问。
我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地图。红点一个个亮起——所有已知的安全屋位置,包括我们这个。
赵强的攻击不会是单点突破。他会制造混乱,让幸存者自相残杀,最后他来收场。
“从现在起。”我说,“我们不是在防小偷,是在打一场战争。”
苏晨抬起头。
“查所有隐蔽线路。”我下令,“老张经手过的每一寸墙、每一段管、每一个接口,全部拆开重检。发现一个后门,就标记一个坐标。”
他点头,抓起工具箱。
“苏瑶。”我说,“清点医疗物资,列出最低消耗模型。我们要知道,最多能撑多久。”
她撑着椅子站起来,没说话,走向储物柜。
我最后看了一眼电子屏的残影。
72小时。
不是倒计时。
是开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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