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把手机塞进米缸,盖上木盖。这是她从托管班回来路上顺手买的,二十块钱,连发票都没给。她不想让任何信号穿进这间屋子,至少今晚不行。
五宝围在餐桌边,踮脚看玻璃碗里的面糊。胡萝卜汁搅进蛋液,颜色发暗,像秋末的泥。四宝伸出手指想蘸,被她轻轻拍开。
“等会儿。”她说,“先许愿再吃。”
烤箱嗡嗡响,温度总上不去。她试了三次,最后一次垫了铁圈才勉强受热均匀。蛋糕胚出炉时歪了半边,顶部裂开一道缝,像被刀划过。
“妈妈,它在笑。”五宝指着裂缝,咯咯地拍手。
苏瑶扯了扯嘴角。她拿剪刀修了修边缘,用紫甘蓝汁调的奶油勉强抹平表面。没有糖珠,没有卡通装饰,只用胡萝卜片拼了个歪歪扭扭的“5”,插上两根蜡烛。
“今天是你们的生日。”她蹲下来,挨个擦掉他们嘴边的饼干渣,“两岁了,要听妈妈话。”
大宝盯着那块胡萝卜数字看了很久,忽然抬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空气一下子静了。
苏瑶的手顿住。她没回答,只把孩子们拉到桌前站好。蜡烛点燃,火苗晃了一下,映在五张小脸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猛地站直身体,扫帚抄在手里。刚才那股暖意瞬间散了,像水泼进火堆。
门铃又响了一声,不急不慢。
她把五宝往身后拢了拢,拖着扫帚走到门口。猫眼太小,只能看见一双漆皮鞋,锃亮,一尘不染。往上推,是笔挺的西裤,深灰,料子看着就贵。
她没开门。
门外的人没走,也没再按铃。安静得像在等。
苏瑶转身,从鞋柜抽屉摸出裁衣刀,塞进袖口。再回门口时,她拧开锁,拉开一条缝。
男人站在那儿,高得挡光。他手里拎着一个银灰盒子,上面烫着一个“L”字,边角还绕着暗金丝线。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和车轮上的标记一样。
和昨晚短信的尾号一样。
和机房日志里那个Ip归属代号一样。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不让孩子们听见。
男人没说话,只把蛋糕盒往前递了递。
她没接。
“我说了,你来干什么?”
他还是不答,目光越过她肩膀,往屋里扫了一眼。那一瞬,苏瑶感觉他像是在找什么人。
她猛地推门,扫帚横着挥出去。
“滚!”
扫帚砸在蛋糕盒上,盒子飞出去,撞上楼道水泥墙,盖子崩开。奶油蛋糕滚出来,摔在台阶上,一半陷进墙缝,草莓塌了,糖霜糊了一地。
男人低头看了看溅到袖口的奶油,没动。
“你听不懂人话?”她一脚踢开地上的残骸,“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觉得砸点钱就能进别人家门?”
他终于抬头。
眼神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傲慢,也不生气。反而沉得厉害,像压了东西。
她更火了。
“你们的‘L’字礼物,我五宝不需要!”她吼完,一把拽回门,哐地关上,反锁,又顶上椅子。
身后传来哭声。
五宝全吓哭了。二宝蹲在地上打哆嗦,三宝想去开门,被四宝死死拉住。大宝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门缝外那一抹白奶油,忽然挣脱四宝的手,冲过去扒拉门把手。
“开门!甜!要甜!”
苏瑶一把抱起他,捂住他的嘴。大宝挣扎,眼泪鼻涕蹭她肩头。
“那不是甜。”她咬牙,“那是脏东西。”
她抱着大宝转过身,正要往里走,眼角余光却透过猫眼瞥见外面那人还没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狼藉,一只手慢慢抬起来,像是想碰什么,又放下。
然后,他转身走了。
脚步很稳,没回头。
苏瑶靠着门滑坐在地,五宝围上来,一个个往她怀里钻。她搂着他们,手还在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松开大宝,起身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扫帚。毛刷沾了奶油,黏糊糊的,冲了半天才干净。
她把扫帚挂回墙角,忽然发现门边地毯下压着一角东西。
弯腰抽出来,是个卡片。
银底黑字,印着一家蛋糕店的名字,地址在市中心,她从没听说过。背面空白,没签名,也没留言。
她捏着卡片走到垃圾桶边,正要扔,指尖却顿住了。
翻过来再看。
在“L”字商标的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凸印,不摸根本发现不了。
她用指甲刮了刮。
是数字:048。
和警察臂章上的编号一样。
她猛地把卡片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又倒了半袋面粉盖住。
回头时,五宝已经不哭了。他们围在餐桌边,盯着那块歪蛋糕。
“妈妈,灯灭了。”四宝小声说。
蜡烛烧完了。
苏瑶走过去,把蛋糕端起来,切成五块。每一块都歪,奶油抹得厚薄不一。
她分给孩子们,自己没吃。
大宝咬了一口,皱眉:“没糖。”
“有。”她指着胡萝卜片,“这是妈妈做的甜。”
大宝低头嚼了嚼,没再说话。
五宝吃得最快,嘴角沾满紫红色奶油。他抬头看她,眼睛亮亮的:“妈妈,明天还过生日吗?”
她摸了摸他的头:“不,一年只有一次。”
“那爸爸……”
“没有爸爸。”她打断。
屋里一下子安静。
她站起身收拾盘子,路过冰箱时,顺手把儿童手表从充电座拔下来。屏幕亮了一下,有条未读消息。
她点开。
【妈妈,那个L不是坏人。我关了后门,但他没动别的。】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十分钟后,她走进卫生间,拧开热水器。水流冲进浴缸,她开始一个个教孩子洗澡。
二宝、三宝、四宝、五宝都进去了。
大宝站在门口,抱着毛巾不走。
“怎么了?”她问。
“我想等爸爸。”他说。
“没有爸爸。”她重复。
大宝摇头:“有。他今天来了。”
苏瑶蹲下,直视他眼睛:“你记住,那个男人,不是爸爸。他来一次,我们就赶一次。听懂了吗?”
大宝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伸手去拉他,他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引擎声。
很轻,但持续。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楼下停着一辆车,黑色,长,车头灯没开,但引擎在转。
她冲到窗边,扒开窗帘一角。
车牌被泥糊了,看不清。
但车标露着——一个“L”字轮廓,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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