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克逊有关金融危机的宣读结束后，原本准备备战下一届副总统选举的革新党一时间被推上风口浪尖。
革新党的私人办公室内，空气如同凝固一般。褪色的红木墙面无法掩盖众人的焦躁，电视还停在杰克逊总统演讲的直播回放上。
梅森站在窗边，嘴角发白，双手死死握拳，指节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远方议会大厦顶端的金鹰雕像，仿佛那是一把刺入他心脏的利刃。
“他居然……他居然敢反过来甩锅给我们！”梅森终于低声怒吼，声音沙哑而愤懑，“明明是他们执政期爆的雷，现在反倒成了我们当年埋的雷？！”
前副总统梅森被气得咬牙切齿，原本还指望通过这场危机弹劾现执政党的他，完全没想到优先党能把这种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可他又不敢否认再融资的法案的错误在己方身上。一来，虽然没有在自己的任期内生效，但这项法案的确是自己当年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而通过的。
二来，梅森一旦撇清自己的关系，那么民众就只能从更高层的总统身上找寻原因了。而他，根本没有这个胆子把祸水引到独裁的总统身上。
否认不行，影射总统犯错也不行。因此，尽管革新党有通过各种方式缓和人民对他们的看法，但最终还是没有抵住愤怒的民众。
在各方的压力下，尤其是舆论和政商资本的双重碾压下，党内如同破船漏水般不断涌出跳船者。
一些老成持重的议员选择“退休养病”，但更多野心未泯的年轻政客则果断投奔了另两大阵营。要么向优先党表达效忠，要么钻入进步党的次级圈层，寻找再度翻身的跳板。
随着党内大量人员流向其他两党。其中绝大多数优质人才均被哥伦比亚优先党甄别后吸纳，其余则全部进入联邦进步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么发展下去，革新党将会名存实亡，哥伦比亚或许会进入两党执政时代。而联邦进步党，根本就没有与优先党竞争的底蕴，到最后终究会演化为优先党专政。
但这并非是那些政客和法官们最在意的事情，他们现在面临的是更加严峻的问题。副总统阁下，或者说其背后的维克多正在逐步打破总统之下，三权分立的规定。
十余名联邦大法官、宪政顾问与司法委员会成员围坐一堂。他们本应是哥伦比亚宪政秩序的守门人，此刻却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与沉默。
主席法官摩根年事已高，指节轻叩桌面，发出低沉有节奏的声音。他抬眼看向众人，开口：
“你们都看到了。副总统阁下，亦或说是维克多·弗雷斯威尔，已经不再满足于幕后施压——他正在系统性地侵蚀行政、司法与立法三大权力的分界线。”
他话音未落，另一名年轻法官按耐不住地说道：
“他控制了财政委员会，主导了预算审查权；操纵国家安全局，将数位独立派议员‘合法性审查’；甚至干涉我法院的人员任命与预算审批！这是公开的篡权，主审官阁下！”
一名宪法学者皱眉冷声补充：
“比这更可怕的，是民众并不反感，反而叫好。他们早就不信这套制度了——他们只在乎‘效率’和‘稳定’，只要副总统能让市场涨，能让治安好，谁还管三权？”
一句话点破了核心。
制度的威严，不敌民众对结果的渴望。民主的骨架，在维克多构建的新国家机器面前，已经开始松动。
···
早在第一个独立日，马克·麦克斯总统便宣布了反独裁的三权分立法案。旨在限制除自己外的任何人权力过于集中。而哥伦比亚联邦在近百年间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但维克多却嫌这套政治体系太过低效，以至于他自己想要通过法案，还需要耗费心思在参议院，众议院和最高法院身上。
于是，他选择帮助优先党拿下三院。
拥有立法权的国会不用多说，那里早就已经布满维克多的人。再加上行使行政权的副总统和行政部门，现在仅存的对手就只剩下掌握司法权的最高法院了。
但与国会两院不同，最高法院持反对意见的大法官们对维克多打破三权制衡的行为极其抗拒。
对此，维克多也丝毫不惯着他们，直接让杰克逊动用另外两权通过了大法官退休年限法。
宪政纪念堂正中央的大理石鹰柱下，大法官海因茨疲惫地摘下眼镜，翻阅着昨天深夜总统府发布的新法案文件，《大法官任职年限修正案》。
他仿佛能听到这个联邦最后的制度之盾，正在悄然碎裂。
“……大法官年满82周岁将自动进入荣誉退休机制，可享终身退休金与国家保障的医护服务，同时不得再行使司法裁决权。”
“如遇身体健康不符或精神不振者，可提前评定为需要退休，接受安排退位。”
“法案已通过紧急立法通道，由参众两院审议后批准，总统、副总统联合签字。”
毫无悬念。维克多一手掌握国会，另一手操控总统与副总统，推动这部针对性的法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这一夜之间，最高法院十七位大法官中有七位被直接列入强制退休名单，一名自己主动让位，三位被医疗机构判定为不适合继续履职，其中一人还在今日凌晨“突发脑溢血去世”。
海因茨低头看着办公室内的壁钟指向九点整。他知道，自己也被盯上了。
···
同一时间，维克多与杰克逊站在一张泛黄的联邦宪法副本前。
维克多的手指沿着司法独立的条款缓缓滑过，随后轻声笑了一下。
“什么独立？不过是一群老朽坐在高塔里装模作样罢了。”
“被新放上去的都是你所看好的人？”一旁的杰克逊问道。
维克多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踱步到办公室书架前，随手取出一本厚重的蓝皮司法评估年报，翻开了其中一页：
“那是自然，里面甚至有我从刚刚来到哥伦比亚是就开始资助的法学博士。如今，她终于成为联邦最年轻的大法官了。”
他望向窗外的国会山，淡淡说道：
“哥伦比亚的三权，如今终于又回到了‘一个人’手里——就像独立战争后那样。只不过这次，那个人不是总统。”
两人身后，收音机缓缓播放着最新的新闻快讯：
“国家新闻频道·快讯”
“因健康原因与年龄考量，哥伦比亚最高法院今日正式宣布七位大法官荣誉退休。其中包括任职三十余年的司法巨擘海因茨大法官。”
“副总统今日代表马克·麦克斯总统向媒体表示，尊重司法系统的独立性，并将提名一批更适应新时代挑战的新任大法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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