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了,我睁开眼,声音还在耳中回荡。关毅站在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一遍唱得稳,可我的心跳还是乱的。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麦克风,指节有点发僵。刚才唱歌的时候一切都好,可一停下来,那种压在胸口的感觉又回来了。不是害怕,也不是累,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说不清道不明。
关毅递来一瓶水,拧开了盖子。“先喝点水。”他说,“还有三个小时。”
我接过瓶子,小口喝了几下。喉咙是润的,可心还是紧的。我绕到服装箱前,打开拉链,把演出服取出来。衣服是深蓝色的,领口缝了一圈细亮片,在灯光下不会太闪,但能看得出光。我用手从肩线一路抚到袖口,确认每一处走线都完好。昨晚那些人修好了设备,也送来了备用电源,可我还是不放心。我一件件检查,连内衬的缝合处都不放过。
“你已经看过三遍了。”关毅靠在控制台边,“没问题。”
“我知道。”我说,“但我得再看一次。”
他没再劝。我知道他在等,等我自己找到那个点——什么时候能真正松下来。
我把衣服挂好,转身去拿耳机。手指刚碰到耳塞,突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我闭上眼,做了三次深呼吸。第一次,我想到养母昨天打来的电话。她说:“你爸今早特意绕路去庙里点了香,说你今天要登台,得保平安。”她声音很轻,怕吵到我休息,可我能听出她在笑。
第二次,我想起那张纸条。**别怕黑,你唱的时候,光就来了。** 那个陌生的声音,那个默默离开的背影。他不是为了谁来的,他说,他只是听见了我的声音。
第三次,我想到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那时候没有聚光灯,没有观众,只有社区中心空荡荡的礼堂。我唱完一首歌,台下坐着一位老人,站起来说了这句话。从那天起,我开始相信,有些话不是鼓励,是提醒。
我睁开眼,心跳慢了些。
关毅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说,“就是脚还有点不舒服。”
他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脚踝。绷带还在,走路时还是会疼,可我已经习惯了。“还能撑住吗?”他问。
“能。”我说,“这点疼不算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比谁都清楚,今天不是为了赢谁。”
我点点头。我知道。今天不是为了证明给徐若琳看,也不是为了回应那些威胁和破坏。我是为了那些凌晨三点还帮我接线路的人,为了那个递给我纸条的技术员,为了养父母二十年如一日的守护,也为了那个在黑暗里依然愿意听我唱歌的陌生人。
我换上演出服,拉上背后的拉链。动作很慢,但很稳。镜子里的人眼神安静,不像前几天那样绷着脸。我对着镜子笑了笑,不是为了好看,是告诉自己:你可以的。
“准备好了?”关毅问。
“差不多了。”我说,“再试一遍麦克风。”
他按下测试键,我轻轻哼了一句副歌。音准在线,收音清晰。我放下麦克风,走到音响区,把曲目顺序从头到尾核对了一遍。第一首是《光》,最后一首是《回家》。中间夹着三首我自己写的歌,讲的是这些年走过的路。有委屈,有挣扎,也有希望。
“这些歌,是你一点一点写出来的。”关毅站在我身后说,“没人能抢走。”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不怕他们再动设备,也不怕有人发消息吓我。只要我能站上去,我就一定要唱完。”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按了一下播放列表的预加载键。系统显示,第一首歌的前奏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主持人报幕结束,就能准时响起。
我摘下耳机,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今天不用监听。”我说,“我想听现场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接过。
我走向后台入口,脚步比之前稳多了。走廊尽头是舞台侧幕,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照在地上一道斜斜的光。我能听见外面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观众陆续入场的嘈杂。
关毅跟在我后面,一直走到候场区才停下。“我在这儿就好。”他说,“你需要的时候,回头就能看见我。”
我点头,没再说话。
我站在幕布后,伸手摸了摸麦克风的支架。金属是凉的,握在手里却很踏实。我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场还有四十五分钟。
远处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正在调试话筒。“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来到今晚的演出……”
我闭上眼,又一次深呼吸。这一次,我没有想任何事,只是感受自己的心跳。它还在跳,有力,稳定。
我睁开眼,看向舞台的方向。那里还没有人,可我已经能想象灯光亮起的样子。不是为了照亮我,而是因为我开口唱歌,它才会亮起来。
有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低声说:“姜老师,五分钟后上场,请做好准备。”
我点头,“知道了。”
她离开后,我轻轻活动了下脚踝。疼痛还在,可我已经学会带着它走路了。就像那些年背着梦想一步步往前走一样,每一步都不轻松,但每一步都没停。
我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文件夹。纸条还在里面,贴着心口的位置。我没再拿出来看,因为那句话已经进去了。
幕布外,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今晚的第一位表演者——姜美丽!”
音乐前奏的第一个音符即将响起。
我抬起脚,踏上了通往舞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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