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成！”王婶连声拒绝，“您快去好好歇着啊，读书累了一日了，莫要亲自来做这些粗活，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这些事奴婢来做就好。”
这王爷自殿下回府时就发了令，哪能叫她做这些活。
“无碍无碍！是我想学的。”安歌去看着被摆在一旁地上的那几根自己挖回的冬笋，挑了其中一根，对着王婶有些骄傲道，“看！我在书院里挖的！我想自己炖个笋汤！”
“哎呦咱们家小殿下这般厉害！”王婶眼中惊讶，上前连声夸赞，“这么好的冬笋竟是您去挖回来的！”
王婶性子耿直，做事爽利，每日都笑哈哈的，手艺又好，在府上很是讨喜。
安歌被她夸着，自信地点着头，接受着她毫无保留的赞美。
安歌也觉得自己今日挖的这些笋格外的好！
在王婶的亲身传授下，安歌炖好了那一锅冬笋排骨汤。
虽看着清淡，可滋味却是不错。
晚膳时。
安歌捧着个脸盯着晏鹤川喝汤，故意不告诉他这汤是自己做的，想看看他喝完是何反应。
晏鹤川瞧见她的小动作，一眼了然，故作不知地喝着汤。
“如何？这可是我挖的冬笋！”安歌期待地问着。
晏鹤川微微拧眉，认真思索着口中滋味：“嗯……这王婶今日的手艺虽与以往有些不同，但——”
见她正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评价，晏鹤川忍不住地勾了唇角。
“但什么？王兄快说。”她见他顿住了，急得催促。
“甚合我意。”他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评价却是出自内心，自己家里养的小丫头，亲手挖的冬笋，亲手炖的汤，自然是好喝得紧。
可能还是她第一次下厨做的汤，就能做成这般已然很不错了。
滋味得当，排骨炖得香软，冬笋也未过了火候，入口的口感适宜。
“真的？”安歌闻言，欣喜万分，“那王兄可要全都喝光。”
“好。”他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心底里也涌上喜悦，面上却是藏得极好，故作疑惑地唤着一旁候着的许内官，“去看看今日小厨房可是去了什么帮手？”
安歌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骄傲地抬头挺胸，捧着脸等着他自己发现。
“怕不是我们家小殿下亲自下的厨？”晏鹤川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尾已然染了浅浅的笑意。
安歌笑逐颜开，却是极力压着喜悦的唇角，一双眼睛亮亮的，满是期许：“那王兄喜欢吗？”
“怎敢不喜欢。”
他望着她，声音低沉轻动，眼底的柔情似那自夜空上倾泻而下的月华般，温润柔和。
安歌闻言心底里一阵触动，她捧着脸的手指不知不觉地微微一动，掩盖住了心底里那抹时不时想破土而出的情愫。
待回了房中，安歌捧着那本未看完的《欲孽小娇夫》，细细看着。
书中男主会轻轻抚摸女主的发心，会温柔笑意地与她说话，会在她低落时，去花市买上两车花，种在她每日开门就能看到的院中。
安歌看着看着，总会时不时想到晏鹤川那张含笑的俊脸，他也会温柔地笑着，会抚着她的发心，会认真听着她说话。
书放在案上，安歌思绪却是飘远，一时回过神，心中警觉，连忙伸出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一定是看话本看的，着了魔了。
隔日清早，厨房照例送来了一碗参汤，安歌饮下后才去用了早膳。
正要出府去书院，前脚刚踏出了府门，便觉得小腹疼痛感重了几分。
本以为是在信期间，些许的疼痛也是常有之事，未有过多在意。
直至马车将行至书院，才觉疼痛之感越发明显，额上还冒着细汗。
阿镜不免几分担忧：“殿下今日要不就不去书院了，身子要紧。”
她早晨在替安歌整理书匣，未有留意她的吃食，也以为只是寻常信期带来的疼痛。
安歌以往在秦家也多有疼痛，之前太医也说了她体弱，需经久调养才可好，总归疼也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事。
她摆摆手：“无碍的，来都来了。”
左右学堂之中，大家也都是坐着的，能有如何？
“那奴婢在外候着，殿下若有不适，切莫强撑，可要随时叫人来唤奴婢。”
阿镜送着安歌到书院门口，看着她自己提着书匣走进去，脸上染着几分担忧。
傅双儿与褚青林结伴而来，看见那面色有些泛白的安歌，有些好奇地对望了一眼。
今日小皇帝也来了书院，乖乖坐在位子上，母后叮嘱过他可以与安歌来往，探听安歌底细，但不可以信任安歌。
小皇帝为此耿耿于怀许久，故而近些时日都有些沉默寡言。
但当看着安歌捂着小腹，走路也没有挺直，面色还有些发白，待她坐下后，还是担忧地开了口：“皇姐身子不适？”
安歌趴倒在了书案上，两手捂在小腹上，皱着眉艰难点头。
“皇姐不舒服，崇明王可有给皇姐叫太医？朕给皇姐叫太医！”
小孩子虽不懂她为何不舒服，但觉着若生病了，就需找太医来治。
他还伸出小手去碰上安歌的额头，一边对着自己的，一边检查一边嘀咕：“奇怪，可是没有发烫……”
“不用的陛下，皇姐歇会就好了。”安歌扯了一抹笑，一边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今日上午半日，是由孟先生授算学课。
孟先生年过五旬，留着一绰小小的山羊须，眼神锐利精明。他在这书院待了二十年，也知这院中学子多是官宦家中不学无术之人，故而也未多上心。
偏偏今日课上，却点了安歌的名字。
安歌这半日都昏昏沉沉，起身时更是有些头晕目眩，孟先生本就教得含糊不清，所问的问题安歌犹犹豫豫着，看向身旁的何沛然，何沛然正掩着嘴巴，告诉她答案。
安歌听不清，只觉小腹格外疼。
何沛然有些担忧，心底里突然意识到她今日的不适是怎么回事，于是站起了身，替安歌答道：“殿下今日不适，先生莫要为难她了。”
“不适？”孟先生目光带着一抹鄙夷，不屑地冷哼，“身为长公主，不以身为表率，答不出便是身体不适？日后是否人人都可效仿之。”
“长公主殿下，何小姐，二位还请移步至院外，吹吹这外头的冷风，清醒清醒，才知这书要如何读才是。”孟先生伸手示意二人这一堂课需要去屋外站着。
安歌小腹疼得不已，却还是咬了牙，一扭头出了文翰堂。
而坐在安歌身后的萧渡则开口打抱不平：“孟老头，你也太过分了，你这问的也不是你今日教的内容啊！”
“萧渡，即便贵为靖国公府世子，也不该对师长无礼。你也出去站着！”
萧渡翻了个白眼，早就不喜这个孟老头，装腔拿调，一点实事不做。
出去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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