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刚搭上井口砖沿，脉门突然一烫，像是有根烧红的针从血管里穿了过去。他没往上爬，反而把墨玉佩往手腕一扣，右眼裂纹瞬间蔓延至颧骨，金纹在瞳孔深处打了个旋，硬生生将掌心渗出的血符吸了回去。
血珠倒流，在皮肤上画出一道逆向符文，最后缩进纹路尽头，像被什么东西吞了。
“75%……还剩三秒。”他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和地底传来的震动频率重合。
路威的电子眼闪了闪，碎片能量调至最大输出，一道无形波纹扫向古堡地基。三处封印点同时发烫，马尔福、莱斯特兰奇、冈特——那三道金色神纹开始同步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像在倒计时。
井外，风停了。
不是自然的风停，是空气被抽干的那种死寂。连灰尘都凝在半空，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一道裂声从地底炸开。
不是石头碎裂，也不是魔法阵崩解，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黑板，又像是旧磁带卡住时的刺耳摩擦，顺着骨髓一路爬上来。
谢无妄猛地抬头。
井口上方，古堡庭院的地面正缓缓隆起，青石板像面团一样被无形的手揉捏变形。裂缝中渗出暗紫色的光，带着腐烂书页和烧焦电路板混合的气味。那不是魔法，也不是科技，是某种被废弃的“规则”在重新启动。
他翻身跃出枯井，匕首已经握在手里，刀面映出右眼的墨玉色泽——裂纹未愈，金纹却已躁动不安。
“路威，切断共振。”他下令。
路威立刻收回信号发射，但晚了。那股能量已经顺着碎片频率反向追踪到了源头，就像病毒找到了主机。
地面轰然炸开。
一只由纯粹魔法能量构成的巨兽破土而出，没有固定形态，身体像不断重组的代码流，时而化作带角的巨蛇，时而扭曲成披甲的巨人，最后定格为一只悬浮的巨眼，瞳孔里翻滚着无数倒写的家徽符号。
它不动，只是“看”。
可就在这一“看”之下，谢无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九百九十九个孩子站在圆形祭坛上，手拉着手，齐声背诵《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第一章第一节。*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哭着说：“我不想当宿主……”*
*她被推了下去，祭坛亮起红光，编号“998”熄灭。*
*下一个孩子被拉上来，编号“999”。*
*他没哭，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那里浮现出一道血符。*
记忆像刀片一样刮过神经，谢无妄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那真的是他。
他记得那天。
但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巨兽的“记忆侵蚀波”还在扩散，庭院四周的石像鬼开始抽搐，眼眶里流出黑色液体，嘴里喃喃重复着“臣妾做不到啊”“我信你”“别骗我”——全是被吞噬过的剧情残片。
谢无妄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可这一次，疼痛没能让他清醒。
因为体内那道清除咒也动了。
掌心的符文再次渗血，顺着经络往心脏爬，每走一寸，他就遗忘一段过往。昨天在井底看到的残卷内容开始模糊，前宿主死前的记忆碎片却越来越清晰——
*系统弹出“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界面黑了。*
*再亮起时，他已经变成了谢无妄。*
“不是穿越……”他喘着气，“是替换？”
就在意识即将被冲垮的瞬间，右眼突然自主激活。
混沌之瞳·白切黑领域——开启。
没有预兆，没有吟唱，瞳孔直接泛起血光，周围空气骤然降温。虚空中飘落下彼岸花的幻影，一片片落在巨兽身上，每一片接触的瞬间，那团能量体就剧烈抽搐一次。
bGm切换。
《唢呐版亡灵序曲》毫无征兆地在精神层面炸响，音浪化作实质冲击波，震得古堡窗户全部爆裂。
巨兽发出第一声嘶鸣。
不是愤怒，是恐惧。
它居然在后退。
谢无妄自己都愣了。这能力之前只对人有效，什么时候能对非人类实体起作用了？
但他没时间细想，左手一划，匕首在臂上拉开一道口子。鲜血飞溅，在空中画出一个倒写的布莱克家徽——和井底残卷上的一模一样。
“《初代执行手册》权限。”他咬牙，“封——”
巨兽猛然抬头，那只巨眼中央的家徽符号瞬间重组，变成一个旋转的沙漏形状。下一秒，谢无妄打出的血符还没落地，就被吸了回去，顺着伤口倒灌进他体内。
清除进度：76%。
记忆又丢了一块。
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了。
但他还记得那句台词。
右眼金纹暴涨，裂纹蔓延至耳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混沌之瞳第三次启动吞噬功能。
目标：巨兽释放的记忆侵蚀波。
金纹一闪，因果值+200到账。
可就在吞噬完成的瞬间，瞳孔反噬。
不是系统警告，不是黛玉葬花，也不是容嬷嬷附体——
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匕首调转方向，刀尖直指自己的喉咙。
混沌之瞳失控了。
它不再区分敌我，开始无差别攻击一切“异常存在”，而现在的谢无妄，在它眼里，就是最大的异常。
左臂伤口还在流血，右眼裂纹发烫，掌心符文蠕动，匕首距离喉咙只剩半寸。
谢无妄没挣扎。
他用还能动的左手，狠狠掐住自己右臂经络，硬生生把气血截在肩头。痛感飙升十倍，脑袋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三下，但他清醒了。
就这三秒空档，他把匕首猛地插进地面，刀身震颤，映出混沌之瞳的倒影——
金纹在疯狂旋转，像一台过载的引擎。
“你不是要碾碎因果？”他盯着那双眼睛，声音沙哑，“那我现在，就把你自己，当成剧情线——吞了。”
右眼猛地一缩。
吞噬目标：混沌之瞳自身功能片段。
金纹炸开，因果值瞬间跳到3180。
白切黑领域骤然扩张，彼岸花虚影覆盖整个庭院，巨兽发出第二声嘶鸣，身体开始崩解，却又在另一侧重组。
但它重组的速度，慢了半拍。
谢无妄抓住机会，从怀里抽出那张用血临摹的《初代执行手册》草稿纸，拍在匕首刀柄上。
“权限覆盖，执行体镇压令——启！”
纸张无火自燃，灰烬飘向巨兽，每一片都带着倒写符文。巨兽挣扎，巨眼疯狂旋转，可当第一片灰烬贴上它的表面，那团能量体就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三秒。
仅仅三秒。
灰烬燃尽，巨兽重新暴起，比之前更狂躁，眼中的家徽符号全部变成了——#37号房间的门牌。
谢无妄踉跄后退，右眼裂纹已经裂到太阳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沾着的不只是血，还有微量的金色碎屑——像是从瞳孔里剥落的神纹。
路威滚到他脚边，电子眼闪烁红光。
“它认得我。”谢无妄喃喃，“它知道我是谁。”
不是宿主。
是祭品。
是被养在37号房间的第999任实验体。
清除进度76%，还差24%，就能把他彻底变成空白容器。
巨兽悬浮在半空，不再攻击，只是静静“看”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谢无妄低头，看向插在地上的匕首。
刀身还在震，映出他扭曲的脸。
突然，那倒影动了。
不是跟着他的动作，而是自己抬起手，指向他的右眼。
他猛地拔出匕首，转身就走。
路威紧随其后。
可就在他踏出庭院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声低语——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
“你逃不掉的，谢无妄。”
“你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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