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后，京城东市依旧人声鼎沸，贩夫走卒的叫卖声、车马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交织一片，勾勒出太平盛世的虚假繁荣。
云枫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丁，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大摇大摆地晃荡在街上。
他今日心情颇佳，刚从柳媚儿那里讨来一笔不小的银钱，准备去赌坊寻些乐子，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在过往行人中逡巡，尤其不放过那些颇有姿色的女子。
“少爷，您看那边……”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丁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指向不远处一个卖绣品的摊子。
摊子后站着一位荆钗布裙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虽衣着简朴，未施粉黛，却难掩其清丽容色。
她正低头整理着手中的一方绣帕，纤细的手指穿梭在丝线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美温婉。
云枫眼睛顿时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折扇“啪”地一合，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意：
“呦，这破地方还有这等货色？走，瞧瞧去！”
他领着家丁，旁若无人地挤开人群，径直走到摊子前。
那少女闻声抬头，见是一群衣着华贵却气势汹汹的男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小娘子，这帕子怎么卖啊？”
云枫拿起摊上的一方绣帕，手指却轻佻地要去勾那少女的下巴。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避开，声音带着颤意：
“这、这帕子十文钱……”
“十文？”
云枫嗤笑一声，将帕子随手丢回摊上，目光却像黏在少女脸上，“少爷我看上的不是帕子，是你。
跟少爷回府，吃香喝辣，强过你在这儿风吹日晒，如何？”
“不……不！小女子卖艺不卖身，求公子放过！”
少女连连摇头，紧紧抓住摊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枫脸色一沉，失去了耐心，“给我带走！”
家丁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七手八脚便要拉扯那少女。
少女拼命挣扎，哭喊声引来了周围百姓的围观，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谁不认识这是丞相府的嫡公子，出了名的纨绔恶霸？
“住手！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一声苍老却充满怒气的暴喝响起。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粗布短打的老者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正是少女的父亲。
他方才去旁边店铺送绣品，回来便见女儿受辱，顿时目眦欲裂。
老者冲到摊前，奋力推开抓住女儿的家丁，将女儿护在身后，对着云枫怒目而视：
“这位公子，天子脚下，岂容你强抢民女！”
“老东西，滚开！”
云枫见好事被阻，恼羞成怒，抬脚便狠狠踹向老者心口。
老者年事已高，猝不及防被踹个正着，惨叫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青石路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身体抽搐了两下，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随即涣散开来，再无声息。
鲜血，缓缓从他脑后蔓延开来，染红了青石板。
现场一片死寂。
那少女呆愣片刻，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爹——！”
她扑到父亲身上，摇晃着那已然失去生机的躯体，哭声撕心裂肺。
云枫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老东西如此不经打。
但随即，跋扈和残忍便压过了那一丝慌乱。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肮脏的垃圾。
“晦气！”
他啐了一口，对着呆立原地的家丁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把这老东西拖走扔乱葬岗！
把这小娘子给我带回去！”
家丁们回过神来，两人粗暴地架起哭得几乎晕厥的少女，另外两人则拿出随身带的麻袋，手脚麻利地将老者的尸体塞了进去，试图掩盖罪证。
“看什么看？
都不想活了？”
云枫恶狠狠地环视四周噤若寒蝉的百姓，“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这就是下场！”
他指了指地上未干的血迹，语气森然。
百姓们纷纷低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枫一行人扬长而去，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血红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一场人间惨剧，在这繁华的街市上演又匆匆落幕，只剩下无声的愤怒与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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