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阁的云头刚堆到半山腰,就听见天边传来金铃铛响。
阿符正蹲在观星台描符咒,抬头一瞅,好家伙——七色彩云铺了半拉天,云上头站着一排排穿金甲的天兵,手里的长矛擦得能照见人,最前头那面大旗上绣着个“仙”字,飘得呼呼响。
“师、师姐!天上掉神仙了!”阿符手里的朱砂笔都吓掉了,这阵仗她只在古籍插画里见过,据说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三百年前玉帝派人给初代阁主送嘉奖令。
马小玲从聚义堂走出来时,正好看见那队仙人落在广场上。领头的是个红脸膛的将军,穿着绣龙纹的锦袍,手里捧着个玉盒子,见了马小玲,竟没像往常那样摆仙界的架子,反而先拱手行了个礼。
“在下仙界仪仗队统领,奉玉帝旨意,特来向马道友、况道友、珍珍道友道贺。”将军的声音洪亮,却透着点小心翼翼,他把玉盒举过头顶,“这是玉帝亲笔贺信,还有赐下的‘大罗金仙印’。”
周围的弟子们都听傻了。“道友”?这称呼可金贵着呢!以前仙界来人,开口不是“凡夫”就是“下界修士”,哪有这么客气的?阿夜摸着腰间的七星鞭,偷偷跟小雅嘀咕:“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马小玲没急着接东西,先让李玄把贺信拆开。黄绸子裱的信纸上,玉帝那龙飞凤舞的字倒也规矩,开头就写“欣闻守护阁立传承、固灵脉,功绩昭然,当与诸位道友共论乾坤”,落款处还盖了个鲜红的“昊天金阙”印。
“玉帝说了,”红脸将军见马小玲看完信,赶紧补充,“想请三位道友下月去瑶池赴宴,共商两界互通的大事。这大罗金仙印,就是给三位入南天门的信物,见印如见玉帝本人。”
珍珍正牵着阿禾的手看灵田,听见这话走过来,指了指田埂上正在搬土的小妖精:“共商大事是好事,不过得说清楚,咱们人界的妖精、凡人,算不算‘两界’里的一份子?”
将军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赶紧点头:“算!当然算!玉帝特意交代了,说守护阁治下,万物平等,仙界绝不敢轻视。”
他这话倒不是瞎编。来之前,太白金星特意把他拉到一边,扒着耳朵嘱咐了半宿:“那三位可不是寻常修士,天道石碑认他们,世界树给他们长长老印,连灵脉都跟他们心贴心。上次有个仙官在他们地盘上摆谱,回去就被玉帝贬去看守南天门台阶了,你可千万别犯浑!”
马小玲这才接过那枚大罗金仙印,玉印入手温凉,上面刻着“三界共尊”四个字。她掂了掂,又递给况天佑,笑着说:“玉帝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瑶池宴也定会去,不过得等这边的事理顺了——新选的几个弟子刚入门,灵田里的新谷还没下种,走不开。”
红脸将军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道友们以人界为重,实在可敬。”
“还有句话,得趁你在这儿说清楚。”马小玲忽然收了笑,语气正经起来,“往来可以,平等为要。以前仙界总觉得高人一等,派个小仙官下来都要凡人跪迎,这事以后不能有了。”
她指着广场上正在跟天兵打听仙界风光的小弟子:“你看他们,以后见了仙人不用磕头;山脚下的王猎户,卖柴给仙人们也得按市价给钱;就连陨仙渊里的僵尸、妖族,跟你们仙界的灵宠也是一样的,不能随便欺负。”
将军额头上的汗刷地下来了,顺着红脸蛋往下淌。他赶紧掏出手帕擦汗:“道友放心!玉帝早就下了旨意,以后仙界之人入人界,必须守人界的规矩,谁敢摆架子,不用道友们动手,我先把他捆回天庭打板子!”
这话倒是没吹牛。前阵子有个刚成仙的小神,在青州城饭馆吃饭不给钱,还说“仙家吃凡物是给你们面子”,被阿夜撞见,当场用七星鞭抽了他的仙骨。这事捅到天庭,玉帝不仅没护短,还亲自下令打了那小神三十大板,通报三界——这可是头一遭,可见对守护阁的人有多忌惮。
况天佑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忽然开口:“还有,别总想着把人界的好东西往天上搬。上次你们广寒宫的仙子,偷偷挖了灵田的月光草,这事我们还没跟嫦娥算账呢。”
将军吓得腿都软了,连忙作揖:“那是误会!绝对是误会!嫦娥仙子已经把草还回来了,还特意赔了瓶桂花酿,说以后要跟珍珍道友学种花,绝不再乱拿东西了。”
珍珍忍不住笑了:“酿我们收下了,花也可以一起种,不过得说好了,是互相学,不是她来‘指点’我们。”
“是是是,互相学,平等着来!”将军点头跟捣蒜似的,心里把太白金星骂了八百遍——早知道这三位这么不好应付,说啥也不该接这差事!
正说着,山脚下传来轱辘声,王猎户赶着车来送菜,车上还坐着他闺女丫丫。丫丫看见广场上的金甲天兵,好奇地扒着车栏杆问:“娘说天上的神仙都长翅膀,你们有吗?”
红脸将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伸手把头盔摘了,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小娃娃,伯伯没翅膀,不过能腾云驾雾,回头给你表演个翻跟头?”
丫丫拍手笑:“好呀好呀!不过你翻的时候小心点,别碰着旁边的桂花树,那是阿符姐姐刚浇过的。”
“哎,好嘞!”将军竟真的应了,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蹭到花枝。
马小玲看着这一幕,对将军说:“瞧见没?就该这样。不用你低头哈腰,也不用我们捧着敬着,大家都站在地上说话,多舒坦。”
将军连连称是,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这差事总算能交差了。他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奉上带来的仙果仙酿,才带着仪仗队匆匆离开,临走时还特意嘱咐天兵们:“都给我仔细着点,别碰坏了人家的花花草草!”
看着彩云消失在天边,阿禾挠着头问珍珍:“师父,他们以后真的能跟咱们好好相处吗?”
珍珍指着田里正在啄虫的麻雀,又指了指天上盘旋的仙鹤:“你看它们,一个在地上飞,一个在天上飞,不也没打架吗?只要都守着规矩,谁也别想着压过谁,日子总能过顺的。”
马小玲把那枚大罗金仙印交给李玄,让他收进藏经阁:“这印不是给咱们摆谱的,是给以后的人看的——人界的腰杆,得自己挺直了。”
夕阳把守护阁的影子拉得老长,广场上的弟子们还在议论刚才的事,阿符拿着玉帝的贺信,在上面加了圈护灵符文:“得给它加个罩子,别被风吹坏了,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
远处的陨仙渊传来阿金的笑声,他正跟那只修成金刚体的血尸比力气,旁边站着几个来看热闹的仙人——是刚才仪仗队里偷偷留下的,说想跟血尸学学金刚体的修炼法。
风里飘着桂花的香,还有灵田里新翻的泥土气。马小玲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天比任何时候都敞亮——看来以后的日子,真能慢慢活出个平等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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