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玲把那顶戴了大半辈子的斗笠往墙上一挂,拍了拍况天佑和珍珍的肩膀:“走,最后再去转转。”
三人没带随从,就跟普通游客似的,揣着俩灵果当干粮,踩着晨光往山下走。刚到山脚下的镇子,就听见河边吵吵嚷嚷的,一群半大孩子围着个石墩子,手里攥着树枝在泥地上划拉。
“是阿夜他们!”珍珍指着河边,阿夜正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根芦苇杆,给孩子们演示画净化符的起笔:“这边得弯个圈,像给鱼儿留条路,不然水干净了,鱼却被符力伤着了。”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树枝喊:“阿夜师父!我画的这个能让蝌蚪变干净不?”
阿夜凑过去看,那符画得歪歪扭扭,倒有点像阿符常加的护灵纹:“能!你这符边上的小圈圈,比师父画的还贴心。”
马小玲站在石桥上瞅着,忽然笑了:“你看那丫头的手法,活脱脱一个小阿符。”况天佑也点头,阿夜教徒弟时总爱说“别光顾着干净,得想想水里的鱼虾”,这话跟当年马小玲教他的一模一样。
顺着运河往南走,就到了江南水乡。乌篷船在水面上漂着,船娘摇着橹唱着小调,舱里摆着的陶罐上,竟贴着张简易的平安符——符角特意剪了个小豁口,马小玲一眼就认出,这是阿符发明的“不伤水族符”。
“上次来还得挨家挨户教,现在连船娘都会了。”珍珍指着岸边的老槐树,树底下摆着张石桌,几个老人正用糯米粉调朱砂,说是要给新出生的娃娃画护身符。
走了约莫半月,三人往西域去。越靠近沙漠,风里的沙子越粗,可远远就看见一片绿洲,绿油油的庄稼地边上,阿金正领着几个僵尸挖坑。那些僵尸以前见了人就龇牙,现在却规规矩矩地用爪子刨土,动作轻得像怕弄疼了地里的草。
“金哥,这尸气真能让沙子变土?”一个年轻僵尸挠着头问,他脸上的尸斑淡了不少,看着跟普通人差不多。
阿金抓起一把掺了尸气的沙子,往地上一撒:“你看,这沙子是不是黏糊糊的?再过仨月,就能种沙枣了。”正说着,远处传来铃铛响,几个牧民骑着骆驼过来,手里捧着个酒囊:“阿金兄弟,尝尝新酿的灵酒,多亏你们改良的土地,今年的草料够吃了!”
阿金接过来,先给旁边的僵尸们分了点,自己才抿了一口:“谢了!等沙枣熟了,喊你们来摘!”
况天佑看得眼睛有点发热,他想起当年刚教阿金收敛尸气时,这小子总急着学打架的本事。现在倒好,满脑子都是怎么用尸气养花种庄稼。
往回走时,特意绕到了守护学院。这学院是去年刚建的,不光收修士弟子,还收凡人孩子,甚至有妖族把幼崽送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阿禾正领着一群孩子给世界树浇水,最小的那个才刚会走路,抱着个小水壶,踮着脚往树根上泼,溅得满身泥也不管。
“阿禾师父,为什么要给树道歉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问,他眉心的绿光一闪一闪的。
阿禾蹲下来,指着树根下的蚯蚓:“因为我们昨天浇水太急,差点把它们冲跑了呀。就像跟小伙伴吵架了要道歉,跟花草树木也得客气点。”
孩子们跟着他对着世界树鞠躬,声音奶声奶气的:“对不起呀树爷爷,下次我们轻点。”
珍珍捂着嘴,眼泪差点掉下来:“你看,他们做得比我们好。”当年她第一次教阿禾给蚯蚓道歉时,这孩子还红着脸不好意思,现在教起别人来,比谁都认真。
最后一站是守护阁本部。刚进广场,就看见天道石碑前围了黑压压一群人,有穿兽皮的妖族,有扛着锄头的凡人,甚至有几个长着翅膀的外星人——是紫微星来的留学生。神奇的是,石碑上的符文在自动转换,妖族看到的是兽语,凡人看到的是简体字,外星人那边则显示着星际通用文。
“这石碑成精了都。”马小玲笑着说,她记得刚立碑时,还得李玄带着弟子翻译,现在根本不用管,自己就能跟上所有种族的语言。
况天佑没去广场,径直往净世殿走。殿里新添了个讲故事的角落,一个扎着棕角的小男孩正站在台上,手里举着本图画书,下面坐着个小僵尸,听得眼睛都不眨。
“……那时候马小玲师父可厉害了,一挥桃木剑,妖怪就跑了!不过她最厉害的,是给符咒加护灵纹,从来不伤小蝴蝶……”小男孩讲得眉飞色舞,他是赤的孩子,眉眼间还有当年赤的英气。
小僵尸举着爪子问:“那况天佑师父呢?他是不是总打架?”
“才不!”小男孩把书翻到下一页,上面画着况天佑教僵尸种庄稼的图,“他教僵尸哥哥们用尸气养花,还说打架赢了不算本事,能护住大家才算!”
况天佑站在门后,听着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想起当年净世殿里全是杀妖除魔的功绩簿,现在却摆满了孩子们画的画,画里最多的不是打打杀杀,是大家一起种地、养花、给小动物疗伤。
傍晚时,三人在观星台碰头。夕阳把云彩染成金红色,远处的村落升起炊烟,跟守护阁的灵力光带缠在一起,暖融融的。
“走吧。”马小玲往山下看了最后一眼,广场上,阿符正教新弟子画护灵纹;灵田里,阿金和牧民们在收新麦;学院里,阿禾带着孩子们给世界树唱歌。
珍珍攥着片世界树的叶子,那叶子上映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生灵的善意:“他们记不记得我们,好像也不重要了。”
况天佑点头,他刚才路过藏经阁,看见李玄在整理新的传承录,上面写满了新名字——有凡人,有妖族,有僵尸,还有外星人,他们的故事里,藏着当年马小玲说的“守护之心”,也藏着珍珍种的“传承种子”。
下山的路还是那条青石板路,只是比以前宽了不少,路边开满了共生花。马小玲忽然想起刚接任阁主那年,也是走这条路,心里装着满满当当的责任,总怕自己护不好这一切。
现在倒觉得轻松了。
就像风吹过麦田,总会留下痕迹,但不用总盯着那片麦浪。因为种子已经落地,根扎得深,雨来了有人挡,旱了有人浇,自然会长出一片新的风景。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里,身后的守护阁亮起灯火,像一颗温暖的星,照着人间,也照着往后无数个,被好好守护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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