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微微发黄的打印纸上，“Zhao, ming”两个英文单词清晰无比，像一对冰冷的密码，瞬间冻结了密室里的空气。
陈时的心脏重重一跳。Zhao, ming——姓氏“赵”，名字“明”。缩写正是“Z.m”！这与告别信中那神秘的“Z”高度吻合！他们找到了！
巨大的发现带来的兴奋感只持续了一瞬，因为他立刻注意到身旁沈余的异常。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仿佛那不是两个简单的单词，而是某种来自深渊的召唤。她的震惊程度，远远超出了仅仅发现线索的范畴。
“这个赵明……你认识？”陈时压低声音问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沈余。
沈余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猛地抬起头看向陈时，眼神剧烈闪烁，充满了混乱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发颤：“赵明……李明……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她的反应极不寻常。陈时立刻追问：“李明？那个刚才打视频电话过来的It员？”
沈余艰难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纸，边缘起了褶皱：“他……他刚才自我介绍，说他叫李明……”
赵明。李明。
两个都带有“明”字的名字，以如此巧合的方式，先后出现在这个充满谜团的漩涡中心。
“你之前知道林女士认识一个叫赵明的人吗？”陈时保持冷静，继续追问。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沈余用力摇头，语气肯定，但眼神里的慌乱却挥之不去，“她的社交圈、通讯录里从来没有这个人！这个邮件地址……”她指着发件栏那个陌生的邮箱，“我也从未在她的任何常用联系人里见过！”
一个从未出现在已知社交圈，却被称为“人生挚爱”，并且其通信记录被如此隐秘保存的人。
一个刚刚意外出现、名字高度相似、负责维护此处网络的It员。
巧合？世上真有如此恰到好处的巧合？
陈时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立刻转身，回到那台打开的旧笔记本电脑前，快速点开了那个名为“project Z”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并非他预想中的情书或亲密记录，而是几十个按照日期命名的子文件夹，时间跨度从2005年到2018年左右。他随机点开几个，里面大多是技术文档、代码片段、服务器架构图、以及一些关于数据加密和隐私保护的学术论文pdF。
这个“project Z”，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技术合作项目，而非情感记录。
但为什么命名为“Z”？仅仅因为合作者叫赵明？
陈时尝试在电脑里搜索“赵明”和“李明”的名字。关于“赵明”的记录大多与项目相关，而“李明”这个名字……竟然也出现了！
在一份2019年的设备维护合同电子扫描件上，乙方签名处的名字，清晰写着：李明。合同内容正是负责林婉婷工作室及家庭网络的日常维护。
赵明（Zhao ming）出现在2007年的邮件和早期的技术项目里。
李明（Li ming）出现在2019年的维护合同上。
两个“明”，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点，与林婉婷有着不同性质的联系。
“看这个。”陈时把屏幕转向沈余，指着那份维护合同。
沈余凑近看，眉头紧紧锁起：“李明是从三年前才开始为她提供It支持服务的。在这之前是另一家公司。”她猛地抬头，看向满墙的数字记忆，“也就是说，在林婉婷和那个‘赵明’有密切联系的时期，这个‘李明’还没有出现。”
时间线似乎分开了。赵明是过去式，李明是现在式。
但真的如此吗？
陈时重新拿起那张2007年的邮件打印纸，目光落在发件人的邮箱地址上：zm107@一个古老的免费邮箱域名。他又看了一眼合同上李明的联系电话和签名。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不是工作手机，而是那台装着“余温”App的私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那个属于“赵明”的旧邮箱地址。
搜索引擎的结果页面加载出来。
几条很多年前的、来自技术论坛的零星回帖信息显示出来，发帖用户名的确关联着这个邮箱。而其中一条2009年的帖子下面，有另一个用户回复时@了他，那个回复者的用户名是……
Li_ming_0917
陈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快速点进这个Li_ming_0917的用户主页。主页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寥寥几条分享技术新闻的转发，最新一条停留在六年前。但在这个用户的个人简介栏里，只写着一句话：
“Name: ming. call me whatever you like.”
（名字：明。随便你怎么叫。）
冰冷的寒意再次顺着陈时的脊椎爬升。
赵明。李明。
两个名字，极有可能，指向同一个人！
这个人早在2007年甚至更早，就以“赵明”的身份与林婉婷通过邮件交流，合作技术项目。而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他可能改用了一个更常见的姓氏“李”，并以It维护员的身份，更近距离地出现在林婉婷的生活中，直至她去世！
他为什么要改名？是简单的个人偏好，还是有意为之的隐藏？
林婉婷知道吗？她知道这个为她维护网络、能远程触发她警报系统的“李明”，就是她曾经通信、甚至可能深爱过的“赵明”吗？
那个刚刚在视频里表现得惊慌失措、像个无辜闯祸者的It员，他的形象瞬间变得模糊而可疑起来。他的出现，真的只是系统自动触发的巧合吗？
沈余也看到了陈时手机上的发现，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微微颤抖：“他……他一直在她身边？以另一种身份？他想干什么？”
这个神秘的“明”，究竟是谁？他接近林婉婷的目的是什么？是守护，还是监视？
林婉婷知道他的双重身份吗？她的死……真的只是单纯的急性病发作吗？
而此刻，这个“明”是否正通过他维护的网络和设备，远程注视着工作室里发生的一切，包括他们刚刚发现的所有秘密？
密室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危险，每一件保存完好的数字遗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窥视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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