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感受到毁灭冲击的,是位于河湾处的“蔡徐村”。
这座以饲养高级食材走地鸡而出名,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迎来了黑色的死亡潮汐。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由亿万甲壳摩擦发出的“咔嚓咔嚓咔嚓…声。
如同死亡的潮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聚成淹没一切的轰鸣。
借着惨淡的月光,守寨的民兵惊恐地看到,寨墙之下原本坚实的土地,此刻正被一片蠕动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黑色浪潮所覆盖。
那是数以亿计的铁甲屎壳郎。它们每一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乌黑的甲壳厚重如铁,边缘锋锐如刀,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它们无视任何防御工事,木质的村门如同脆弱的饼干,在无数锯齿状口器的疯狂啃噬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漫天木屑齑粉。
它们如同附骨之疽,密密麻麻地攀附城墙,口器对准岩石的缝隙、灰浆的接合处,疯狂啃咬。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绝于耳,坚固的石墙竟如同被亿万微型钻头同时施工,碎石簌簌落下,墙体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坑洼、松动。
“放箭!快放滚木礌石!一定要保护好走地鸡!”
“发死力!发死力!”
“守住了皇上一定会嘉奖我们的!大展宏图就在今日啊!”
村长华大炳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箭雨落下,叮叮当当射在铁甲上,只溅起零星火花,如同挠痒。
滚木礌石砸下,碾碎最前排的屎壳郎,但后面的浪潮瞬间将其淹没、吞噬速度丝毫不减!
“轰隆——!”
一段承受了过度啃噬的寨墙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决堤的污水,瞬间涌入寨内!
“啊——!”
惨叫声瞬间炸响!
一个壮硕的民兵挥舞着钢叉刺向一只屎壳郎,钢叉刺在甲壳上竟被滑开。
下一刻,那虫子猛地弹跳而起,锋利如镰刀的前肢“唰”地划过民兵的咽喉。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惊恐后退,脚下突然一空。
低头看去,脚下的木质地板不知何时已被啃穿,她尖叫着坠入下方,瞬间被黑暗中涌上的黑色浪潮吞噬,只留下半声戛然而止的惨嚎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房屋在黑色浪潮的啃噬下发出呻吟,木柱被蛀空,屋顶轰然垮塌,将里面躲藏的人活埋。
蔡徐村在钢铁虫潮的啃噬下,如同烈日下的雪糕,迅速融化崩塌,化为一片残垣断壁和血肉模糊的废墟。
黑色的浪潮继续向前涌动,只留下一条由木屑、碎石、白骨和未干涸血迹铺就的毁灭之路。
上游的鞑辟谷,原本是富庶的鱼米之乡,此刻却笼罩在黄绿色的死亡阴云之下。
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被无数飞翼毒蟾遮蔽!这些由秽毒蟾蜍异变而来的怪物,体型堪比磨盘,体表布满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的巨大毒囊。
它们肋下生出了丑陋的、布满血管的皮膜肉翼,虽然飞行笨拙,却足以形成遮天蔽日的恐怖集群!
“呱——!呱——!”
令人窒息的蛙鸣如同丧钟,响彻山谷。
飞翼毒蟾臌胀的毒囊猛地收缩。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道黄绿色的秽毒粘浆如同高压水枪般,从空中倾泻而下!
粘稠的、散发着致命甜腥与恶臭的毒液,如同瓢泼大雨,覆盖了整个鞑辟谷。
毒雨落在金黄的稻田上,饱满的稻穗瞬间枯萎、发黑、融化,如同被泼上了浓硫酸。
毒雨落在精美的木质小楼上,雕花的窗棂、漆红的廊柱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迅速腐蚀、冒烟、垮塌!
毒雨落在惊恐奔逃的人群身上!
“啊——!我的眼睛!”
一个农夫捂着脸栽倒在地,指缝间流出黄绿色的脓液,他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娘!娘你怎么了!”
小女孩摇晃着倒地的母亲,母亲的后背被毒浆淋中,衣服和皮肉一同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牲畜在毒雨中哀嚎翻滚,皮毛脱落,血肉模糊,很快化为一滩滩冒着气泡的黄绿色脓水。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和剧毒腐蚀的恐怖气味,混合着毒蟾自身的恶臭,形成令人作呕的毒雾。
侥幸未被毒雨直接淋中的人,吸入毒雾后也感到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皮肤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
鞑辟谷,曾经的鱼米之乡,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
田野荒芜,房舍倾颓,幸存者在毒雾中踉跄奔逃,身后是不断落下死亡之雨的天空和吞噬一切生命的毒液沼泽。
位于大河要冲的“河姆渡”,本是人流、物流汇聚的繁华渡口。此刻宽阔的河面却成了无法逾越的死亡禁区。
浑浊的河水中,巨大的阴影如同幽灵般游弋,巨颚食秽鱼那如同小型舟船般的恐怖身躯时隐时现。
它们布满交错獠牙的巨口张开,如同水下打开的死亡闸门。
一艘满载着逃难百姓的渡船,正奋力划向对岸。
“快!快划!过了河就安全了!”
船老大嘶吼着。
突然船体下方水面猛地爆开,一张布满森白锯齿、大得足以吞下半条船的恐怖巨口破水而出。带着腥风与恶臭,如同深渊的具现,狠狠咬向渡船的中段!
“咔嚓——轰!”
木质船体如同脆弱的玩具,被轻易咬碎、撕裂!木屑、人体残肢、惊恐的尖叫与浑浊的血水瞬间喷溅开来!
落水者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紧随其后的、稍小一些的食秽鱼争相撕碎吞噬。
河面上瞬间翻涌起大片大片的血沫和破碎的衣物。
试图泅渡逃生的青壮更是成了水中的活靶子。
食秽鱼甚至不需要撕咬,只需张开巨口从下方掠过,强大的吸力就能将人连同河水一起卷入那无底的绞肉机般的喉咙。
岸边的栈桥也未能幸免。
数条食秽鱼同时撞击桥墩,巨大的力量让木桩发出呻吟,然后轰然断裂。
桥上等待上船的难民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落入水中,瞬间被浑浊的河水和等待的巨口吞噬。
河姆渡,这条曾经的生命线,此刻被水下恐怖的巨兽彻底封锁。
绝望的难民拥挤在岸边,前有无法逾越的、翻腾着血沫的死亡之河,后有从陆路蔓延而来的铁甲虫潮和空中降下的毒雨。
进退维谷,哭喊震天。
在这席卷一切的秽潮面前,无论贫富贵贱,都成了被死亡驱赶的蝼蚁。
“快,快点,快跑到主城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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