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丹,山谷营寨中
黄风卷着尘土弥漫整个山谷!
东丹将领黑木图办事效率极高,五百精锐骑兵次日清晨便已召集。
“种大人,王命在身,末将黑木图,率五百儿郎,护送大人南返。此行,除非我等尽数战死,否则必保大人无恙!”
黑木图声如洪钟,眼神坚定,显然耶律悖的密信起到了绝佳的效果。
种桵位于黑木图身侧,拱手道:“有劳黑木图将军。”
这一次的行程,与来时截然不同。
队伍以绝对的安保为首要。斥候前出十里,队伍两翼皆有游骑警戒,夜间扎营更是明哨、暗哨、流动哨层层布防,如同一个移动的军事堡垒。
种桵被严密地护卫在队伍中央,连饮食饮水都有专人先行查验。
如此阵仗,自然再无宵小敢来触碰。
路线亦被更换,队伍先是折返,随后一路穿越东丹控制的草原、丘陵,再赶往乾国边境!
不过数日,便至乾国边境。
雄关巍峨,黑色的“乾”字大旗在关墙上猎猎作响。
关隘守将早已得到消息,率众出迎。
到了这里,才算真正脱离了最直接的险境。
“种大人,末将职责已尽,就此别过!”关外,黑木图在马上抱拳。
“王上有言,东丹与乾,盟约既定,永不背弃!望大人一路顺风,他日有暇,再来草原,我等必奉上最醇的马奶酒!”
种桵深深看了看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东丹将领一眼,还礼道:
“将军一路辛苦,援手之恩,护卫之谊,种桵铭记于心。请转告东丹王,乾国亦珍视此盟。后会有期!”
很快,五百东丹骑兵化作黑点远去。
种桵则在守军派出的精锐护卫下,继续南下。越往南,气候越暖,消息也越发灵通。
关于洛阳的风波,他已隐约听到一些零碎的传闻,但详情如何,还需面见徐墨方能知晓。
当他风尘仆仆的马车终于驶入洛阳城时,距离他遇袭已过去近一月。
洛阳城依旧繁华,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不同以往的肃杀之气。他没有回府,径直入宫。
王宫,御书房。
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连近侍都被屏退。
“子竟,一路辛苦了。”徐墨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常,但种桵能看出那眼底深处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放松。
“臣,幸不辱命,自东丹归来。劳大王挂心。”种桵躬身行礼,语气平稳。
徐墨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站起身,绕过御案,走到他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不是挂心,”徐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别的意味,“是后怕。”
他转身,从案上拿起那份徐刃呈上的、字迹潦草的密报,递给种桵。“你自己看。”
种桵接过,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句——跟踪漠北士卒、确认边境异动、指向乌木罕。
他的眉头渐渐锁紧,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依旧感到一阵寒意。
这场精心策划的伏杀,源头竟在洛阳,还在自己出发时就已埋下。
“乌木罕……”种桵放下密报,“他竟敢行此险招。”
在种桵看来,或者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昏招!
“他不仅敢,还差点成功了!”徐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怒意,“若非东丹那边反应及时……子竟你可知道,得知你遇袭消息时,本王是何等心境?”
他盯着种桵,一字一句道:“他们欲断我臂膀,掘我根基!欲使我成为无谋之主!”
种桵能感受到徐墨话语中那份毫不作伪的震怒。
他再次躬身:“臣,让大王忧心了。”
徐墨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将洛阳后续发生的事情详述道来。
他从徐刃的监视说起,讲到密报传来时的暴怒。
“那一刻,本王只想将乌木罕碎尸万段!”徐墨眼中寒光一闪,“什么使臣,什么邦交,动我子房,便是死敌!”
他描述了如何下令徐刃调集暗卫与禁军,如何将那西街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种桵追随徐墨多年,自然明白这些都是肺腑之言,两人之间也无需再多客气。
言罢,徐墨走回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乌木罕暂时不能杀。他是漠北使臣,更是述里朵政敌的重要人物,留着他,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暗狱的水牢,够他消受一段时日了。至于此事如何对漠北王庭交代……”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乌木罕‘擅自’袭击乾国重臣,破坏两国邦交,被我国擒获,漠北王庭若想要人,先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一手,不仅化解了外交被动,反而将压力抛给了漠北王庭。
种桵闻言点头,这正是政治博弈的精髓所在。
“说说东丹吧。”徐墨话锋一转,“耶律悖态度如何?”
种桵收敛心神,将东丹之行的成果,以及耶律悖在遇袭事件后的态度详细汇报:
“耶律悖王对盟约极为重视,此次救援及时,后续护卫更是倾尽全力。他信中言辞,大王已见。”
“东丹,目前是我北境最可靠的屏障。有他在,漠北王庭难以全力南顾。”
徐墨闻言点头,随后突然对着书房角落沉声开口:“徐刃。”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大王。”
“自今日起,”徐墨语气不容置疑,“从暗卫中遴选十二名最精锐的好手,专司护卫子竟。”
“无必要,不显露行踪,若遇威胁,可先斩后奏!”
“是!”徐刃沉声应道。
种桵知道这是徐墨的关心,也未推辞。
“好了,”徐墨似乎终于将胸中积郁的闷气吐出,神色缓和了些。
“一路劳顿,先回府好生休息几日。伐蜀大计,细节还需与你细细推演。等你养足精神,我们再议。”
“是,臣告退。”种桵躬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宫殿,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而洛阳的喧嚣传来,更是带来久违的生机与熟悉。
回想此次北上南下,草原的风沙,伏击的箭雨,东丹的援手,洛阳的暗流……种种经历,恍如一梦。
有明主在朝,有雄兵在手,有奇谋于心,这纷争乱世,又何尝不能搏一个朗朗乾坤?
种桵整理了一下衣袍,步伐沉稳地向着宫外走去。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长,平静的外表下,思绪再次飞速运转起来。
关于蜀地的山川险隘,关于那盘已经展开的、决定天下格局的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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