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在转身的瞬间,喉咙里溢出一大口墨血,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嘴角一抹刺眼的黑。
刘子行被逼得退无可退,情急之下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趁周生辰旧力已尽,狠狠刺向他的小腹!
“小心!”
时宜失声尖叫,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
她甚至没看清匕首的具体走向,只知道不能让那锋利的刃口碰到周生辰分毫。
身体撞上他的瞬间,时宜发出一声闷响,却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落下,她抬头时,正对上刘子行骤然收缩的瞳孔。
匕首悬在离她后背不足三寸的地方,刘子行的手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时宜挡在周生辰身上的背影,那背影纤细得像根随时会被狂风折断的芦苇,却挺得笔直,玄色裙裾上还沾着周生辰咳出来的墨血。
“你……”
刘子行的声音突然哑了,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收回,力道大得让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后退两步,撞在冰冷的宫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时宜这才敢回头,看见周生辰正睁着眼看她,眼底翻涌着惊痛与后怕,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急忙扶他坐起身,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襟,就被他死死抓住。
“傻丫头……”
周生辰的声音气若游丝,墨色的血顺着唇角往下淌。
“谁让你……替我挡的?”
“你说过,要带十一回家的。”
时宜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混着他的血珠滚落在地。
“你若死了,谁来兑现承诺?”
刘子行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只是那笑声里没了之前的狠戾,反倒多了几分自嘲。
“好,很好。周生辰,你倒是好福气。”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玉瓷瓶,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瓶身。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
他盯着时宜,一字一句道。
“三日之内,你若能拿到我书房里的‘东西’,这解药,我可以给你。但你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若让我发现周生辰的人跟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生辰泛黑的嘴唇。
“这千蛛蛊的滋味,会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时宜心头一震。
他知道周生辰让她去书房?
刘子行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得越发阴恻。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那东西确实重要,但在我眼里,远不如看你们互相撕扯有趣。时宜,你敢去吗?”
周生辰突然咳了一声,墨色的血溅在地上。
“别去……”
时宜却在此时抬起头,直视着刘子行,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一片沉静的决绝。
“我去。但你要保证,这三日之内,不准再对他用蛊。”
刘子行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他至少能少受点罪。”
说完,刘子行不再看他们,转身带着内侍拂袖而去。
冷宫的门被重新关上,落锁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们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时宜扶着周生辰躺好,指尖轻轻擦去他唇角的血痕。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如纸,唯有抓着她的手,还带着一丝不肯松开的力道。
“为什么要答应他?”
周生辰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是陷阱……”
“我知道是陷阱。”
时宜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但你说的《左传》,我得去看看。你总不会骗我,对不对?”
周生辰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上眼,疲惫地哼了一声。
时宜知道他是累极了,轻轻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自己则守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打量这间冷宫。
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地上散落着枯草,唯有他们身下的地方,因为彼此的体温,显得不那么冰冷。
她忽然想起周生辰藏在发间的东西。
方才他用尽全力抓她手腕时,偷偷塞给她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蜡丸。
时宜悄悄捏碎蜡丸,里面是半片极薄的羊皮,上面用针孔刺着两个字:张钧。
是他留在洛阳的暗线。
窗外的风还在吹,窗纸簌簌作响,像在替他们数着倒计时。
时宜将羊皮藏进贴身的衣襟,指尖抚过上面的针孔,突然觉得这三日的约定,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周生辰和刘子行之间的一场豪赌。
而她,是那个必须赢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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