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龙旗在紫宸殿顶猎猎作响，新帝陈锋的第一道圣旨如惊雷滚过洛阳城：“凡阳奉阴违者，踏平其境！”前朝旧臣匍匐战栗，降表雪片般飞入宫城。就在这权力交接的肃杀时刻，一支沾满北疆风沙的冰原骑斥候冲破层层宫禁，马蹄声如骤雨击碎新朝的第一个黎明。
紫宸殿内，新朝第一次大朝会的气氛压抑如铁。前朝旧臣身着洗得发白的官袍，战战兢兢地跪伏在金砖之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不敢直视丹陛之上那道玄色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与龙涎香混合的诡异味道。陈锋端坐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轻响都如同重锤砸在阶下群臣心头。
“报——！”
一声凄厉的长啸撕裂殿内死寂！一名身披霜白轻甲、浑身浴血的冰原骑斥候，在两名玄甲禁卫的搀扶下踉跄冲入大殿。他左肩插着半截断箭，伤口流出的黑血浸透了半边甲胄，显然箭簇带毒。斥候扑倒在丹陛之下，挣扎着举起一个被血浸透的皮质信筒，嘶声喊道：“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契丹…契丹生变！”
侍立御阶旁的韩重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下丹陛接过信筒，验过火漆封印后迅速呈上。陈锋劈开信筒，展开内里被血浸透的羊皮纸，目光扫过，眼中寒芒暴涨！
信是镇守北疆门户雁门关的玄甲军副将林啸所写，字迹潦草，力透纸背，显然是在极端危急下仓促写成：
“…臣林啸顿首泣血急奏：三日前，契丹王庭突生剧变！原与我盟约之耶律部遭其叔父耶律雄才联合数部突袭，王庭大火冲天！耶律大汗重伤遁逃，其部众四散！耶律雄才篡位自立，悍然撕毁互市盟约，尽屠我边境榷场商贾数千人！更…更以商贾头颅筑京观于雁门关外！扬言…扬言要效仿当年匈奴，马踏中原，夺…夺陛下之龙椅！”
陈锋猛地攥紧羊皮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阶下惊疑不定的群臣，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一字一句将信的内容公之于众。
“京观？”陈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震得殿宇梁柱簌簌作响，“朕登基不过三日，新朝龙椅犹温！这耶律雄才，便迫不及待要送上一份‘厚礼’？好！好得很！”
阶下群臣，无论前朝旧勋还是新近归附的岭南将领，无不骇然失色，随即涌起滔天怒火！屠戮商贾，筑京观挑衅，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更是对新帝、对新朝最恶毒的羞辱！
“陛下！”雷豹须发皆张，第一个踏出班列，声如洪钟，“末将请命！率玄甲军即刻北上，踏平契丹王庭！将那耶律雄才的头颅，挂在这紫宸殿前！”
“末将附议！”赵铁山紧随其后，巨大的陌刀虚影仿佛在身后凝聚，“陌刀营愿为先锋，斩尽契丹狗头，以血还血！”
“冰原骑已整装待发！”韩重单膝跪地，霜白面甲下的眼神冷冽如刀，“末将请为陛下前驱，深入草原，必擒耶律雄才献于阙下！”
朝堂之上，请战之声如同沸腾的岩浆，汹涌澎湃。岭南系将领杀气冲天，前朝旧臣中稍有血性者亦面露激愤。新朝初立，正需一场雷霆之战，震慑内外不臣！
陈锋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他抬手，压下满殿沸腾的请战声浪。
“耶律雄才以为，朕初登大宝，内政未稳，无力北顾？以为靠屠戮商贾、筑几座京观，就能吓住朕？”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冰冷的铁锥，凿进灵魂，“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的刀，登基之后，只会更快、更利！”
他目光扫过雷豹、赵铁山、韩重三员虎将，声音斩钉截铁：
“雷豹！朕予你十万玄甲精锐，即刻开拔，兵锋直指雁门关！给朕将关外那些腌臜东西（京观）碾碎！清扫干净！”
“赵铁山！陌刀营随朕中军行动！”
“韩重！冰原骑全部撒出去！朕要耶律雄才和他那些叛军头目，每时每刻的位置！要契丹草原每一处水草、每一个部落的动向！”
“臣等领旨！”三将轰然应诺，杀气冲天！
“传旨！”陈锋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再次炸响，“新朝初立，宵小作乱。朕，将御驾亲征！踏平契丹王庭！用耶律雄才的血，为新朝铸剑开锋！”
雁门关外，朔风如刀。
曾经商旅往来的繁华榷场，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十几座由人头和残肢断臂垒砌而成的巨大“京观”矗立在荒原上，在昏黄的落日余晖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阴森。乌鸦成群地盘旋聒噪，更添几分死寂与恐怖。关墙之上，玄甲军士双目赤红，紧握兵刃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关外十里，耶律雄才新立的“汗帐”金顶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连绵的契丹营盘依着一片稀疏的胡杨林扎下，篝火星星点点，人喧马嘶。营盘外围，数千头刚刚从各部强行征调来的牛羊被杂乱地圈在一起，不安地躁动着，发出阵阵哀鸣。耶律雄才志得意满，正与归顺他的各部首领在大帐中纵情饮宴，狂笑声与粗野的划拳声远远传来。
“大汗英明！筑京观于雁门关前，那南朝新皇帝怕是要气疯了！”
“气疯了又如何？南朝皇帝刚登基，内部不稳，哪有胆子北上？我们抢光他们的粮食和女人，哈哈哈！”
“对！等南朝皇帝反应过来，我们早就退回草原深处了！南朝骑兵，敢进草原吗？”
耶律雄才听着部下的奉承，灌下一大口马奶酒，油腻的脸上满是得意与残忍：“南朝皇帝？不过是个靠阴谋诡计篡位的毛头小子！本汗就是要抽他的脸！让他知道，这草原，谁说了算！明日，再派勇士去关下叫骂，骂他祖宗十八代！看他能忍到几时！若敢开关，正好杀进去！”
夜色渐深，契丹大营的喧嚣逐渐平息，唯余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牛羊偶尔的嘶鸣。雁门关巨大的关门，在死寂中悄然开启一条缝隙！
林啸亲率三千玄甲军死士，人衔枚，马裹蹄，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地涌出关门！他们每人手中都牵着数头尾巴被浸透火油的壮牛，牛角上绑缚着淬毒的尖刃！更令人心悸的是，牛群后方，还跟着数百架简陋却堆满干柴、泼满火油的推车！
玄甲死士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而安静地将牛群和推车在契丹大营东、西、北三面布置完毕，只留下南面缺口——那里，是雷豹十万玄甲铁骑即将冲锋的方向！
“放！”林啸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猛地挥下手臂！
嗖！嗖！嗖！
数千支火箭如同地狱的火雨，瞬间划破夜空，精准地射向牛尾和推车！
轰——！
烈焰冲天而起！被火烧灼尾巴的牛群瞬间陷入疯狂！剧痛刺激下，它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嚎，瞪着血红的眼睛，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角上的毒刃在火光中闪烁着致命的幽蓝！数百架燃烧的推车也被点燃，化作移动的巨大火球，被疯狂的牛群裹挟着，如同失控的烈焰战车，狠狠撞向契丹营盘的栅栏和帐篷！
“怎么回事？！”
“火！牛疯了！”
“敌袭！快起来！”
契丹大营瞬间炸开了锅！栅栏在疯狂牛群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破碎！燃烧的推车撞入营帐，瞬间点燃一切！火焰借着凛冽的北风，疯狂蔓延！无数契丹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便被狂奔的火牛撞飞、践踏、或被毒刃开膛破肚！更多的人则在睡梦中被烈火吞噬，化作凄厉惨叫的火人！
营盘一片大乱！哭喊声、惨叫声、牛吼声、火焰爆裂声响成一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如同末日降临！
“稳住！不要乱！结阵！结阵！”耶律雄才衣衫不整地冲出金顶大帐，目眦欲裂地嘶吼，试图收拢溃兵。然而，在失控的牛群和滔天烈焰面前，任何命令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契丹营盘乱成一锅粥，士兵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之际——
“玄甲军！冲锋！”
关城南面，雷豹炸雷般的怒吼撕裂夜空！十万玄甲重骑如同苏醒的钢铁洪流，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踏碎了荒原的沉寂！黑色的铁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金属寒芒，如同决堤的怒涛，从南面那个特意留出的“生门”，狠狠灌入已化为炼狱的契丹大营！
铁蹄所过，人仰马翻！陌刀挥舞，血肉横飞！玄甲重骑在混乱的火海中无情碾压、收割！本已崩溃的契丹军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哭喊着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涌向没有火牛的南面缺口——却一头撞上了玄甲重骑最锋利的矛尖！
杀戮，彻夜的杀戮。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雁门关的城垛，关外荒原上，曾经喧嚣的契丹大营已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残烟袅袅，尸横遍野。十几座挑衅的京观早已被玄甲铁骑碾平，原地只留下深褐色的血泥。雷豹横刀立马于一片狼藉的契丹汗旗旁，玄甲浴血，目光如炬，望向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草原。
“报大帅！清点完毕！斩首三万七千余级，俘获牛羊马匹无算！耶律雄才…趁乱率数百亲卫，往王庭方向遁逃！”
雷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逃？陛下亲征在即，他能逃到哪去？传令！清扫战场，加固雁门防务！准备迎接圣驾！”
洛阳北郊，点将台高耸。新铸的玄底金边龙旗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狂舞，如同玄色巨龙凌空欲飞。
台下，八十万岭南精锐列成无边无际的钢铁方阵。玄甲重骑如移动的山峦，人马皆覆重铠，唯余眼眸寒光闪烁；陌刀营战士手持丈余长刀，雪亮刀锋组成一片死亡森林；冰原骑霜白轻甲如覆寒冰，与北地初雪融为一体。肃杀之气直冲霄汉，连呼啸的北风都为之凝滞。
陈锋身着玄色戎装，外罩一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玄色大氅，按剑立于点将台最高处。他身后，雷豹、赵铁山、韩重等将领按剑肃立，如同拱卫神只的巨像。更后方，是新近归降、被编入北伐序列的十数万前周“骁果军”精锐，他们望着前方那沉默如山的岭南军阵，感受着那几乎化为实质的铁血杀气，无不心旌摇曳，彻底收起了最后一丝异心。
“将士们！”陈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如同金铁交鸣，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契丹新酋耶律雄才，背信弃义，屠我商民，筑京观于雁门关外！此獠以为，朕初登大宝，刀锋已钝？以为靠血腥屠戮，就能吓阻我新朝天威？”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北方：“朕今日告诉尔等，也告诉那耶律雄才，告诉这天下所有魑魅魍魉！朕的刀，登基之后，只会更快、更利！朕的国威，需以敌酋之血来铸！朕的太平，需踏碎一切不臣尸骨方得长存！”
“此战，非为朕一人之荣辱！乃为雁门关外数千冤魂！为北疆无数被掳掠屠戮之边民！为煌煌新朝，不容亵渎之威严！”陈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凡我大陈将士，当奋勇向前！踏平王庭，犁庭扫穴！斩耶律雄才首级者，封万户侯！此战所获，除军需外，七成尽赏三军！”
“吼！吼！吼！”
八十万大军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山崩！刀枪并举，寒光映日！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
“开拔！”
令下！号角长鸣，战鼓震天！
陈锋翻身上马，玄色大氅在风中烈烈展开，如同垂天之翼。他一马当先，冲出点将台！身后，玄色龙旗引领着八十万铁流，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潮，轰然启动，碾过北郊原野，卷起漫天烟尘，向着雁门关，向着契丹王庭，向着那注定要用鲜血染红的胜利，滚滚而去！
洛阳城头，万千百姓目送着这震撼天地的军容。新帝登基不过旬日，便亲率倾国之师，以雷霆之势扑向胆敢挑衅的北狄。那玄色龙旗所指，便是天威所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自豪感，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百姓心中升腾。
北巡之路，亦是开国第一战。龙旗过处，万骑出塞，乾坤为之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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