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面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恶魔身上，怀疑、警惕、戒备，这些情绪秦念都尽收眼底。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手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落下有力的几个大字，转过身来。
“各位。”秦念的声音不疾不徐，站在这个位置，他自觉地就进入了教学状态，“我想，我们都被SmE公司误导了。”
齐岁坐在台下，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秦念的身影。明明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整个会议室的灯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不同。
他真耀眼啊……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齐岁脑海中浮现，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秦念指尖轻点，黑色的火焰在空中勾勒出几道繁复的符文，这正是现在所通用的魔力转化和供给符文。
“这个所谓的‘魔力供给器’，本质上并不是符文技术的革新。它真正发挥效用的，是隐藏在符文之下的临时契约。”
契约？！
齐岁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时间会议室中惊疑不断。
秦念适时地停了下来，给下面的人一些消化时间。他在苍青莲那里仔细感受过魔力供给器的原理过后，轻易地找到了复刻该工艺后转换率始终不达标的原因。
就如他现在所揭露的事实，哪里有什么“最伟大的魔法科学家”，这不过是套了一层技术革新的壳子。
而所有魔法偶像的契约对象，其实是“血肉母亲”忒提玛，以及它那无数沉眠的子嗣！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齐岁攥紧了桌子上的水杯。他早该想到的，SmE公司怎么可能凭空创造出如此高效的魔力供给器？
秦念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在看到齐岁微微绷紧的肩膀时，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但很快，他的表情恢复如常。
“当然，要真正提升转换率，并非没有办法。”他微微一顿，没有卖关子地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但受限于人界稀薄的魔力环境，充能效率会大幅降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放在第二阶段解决。”
他的声音沉稳笃定，仿佛一切难题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秦念的讲解逐渐深入，高深的魔法知识让整个会议变成了数学讲座。
抽象代数，几何拓扑，分析数学还是人类研究员熟悉的部分，勉强能跟得上。但到了后半段正题的时候，闻所未闻的符文语义学给所有人来了当头一棒。随着内容越来越抽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眼神呆滞，额头冒汗。
形式语言和自动机（咒语魔法树），γ演算（契约魔法绑定机制）这些东西听得所有人云里雾里，肉眼可见的，整个会议室昏昏欲睡。
至于此处唯一一个准大学生，一开始还在努力尝试跟上。可到了后半段，他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好厉害”、“如果他能单独教我”、“他的手好好看”……
秦念讲到哪里了？
齐岁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会议室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马部长，发现对方正死死盯着黑板，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理解天书。而更远处的军方代表已经彻底放弃，眼神放空，手指在桌面上画圈。
果然，听不懂的不止他一个。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齐岁直接放弃思考，认真地盯着秦念的脸。
看到秦念的目光微微下移，似乎在桌面上搜寻什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顺手将秦念已经空了的杯子拿到自己身边。兴致冲冲地就去端茶倒水，比听课积极多了。
这个时候，除了听讲，任何事情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黑板上的符文和公式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目眩。台下的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只能机械地记录，祈祷回去后能靠录像勉强理解。
终于，秦念擦掉最后一块板书，转身看向台下。
“有关魔力供给器的基础知识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如何完成一个合格的供给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到前排来的研究员们，如芒在背的感觉突然弥漫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恶魔的语调轻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所大学的课堂呢。
“同学们回去记得把录像多看几遍，先把基础的供给器给复刻出来，转换率没有达到70%的，一律视为摸鱼处理。”
同学们？！
台下的研究员们集体僵住，额头渗出冷汗，这熟悉的压迫感……是数学老师啊！！
无论职位多高，资历多深，在“作业不合格就要重做”的威胁下，所有人都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秦老师！”下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研究员举起手。
秦念挑眉，示意他继续。
“您刚才提到的魔能工程数学中基于魔力场扩散模型和多重位面能量传输，”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是不是可以用偏微分方程和张量分析来对应解决？”
这人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在场的其他人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有个别的研究员还能跟得上他们说的是什么。
秦念眼眸中闪过讶异。他刚刚只是随口提及这个概念，甚至没有展开讲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魔法理论与人类数学体系对应起来。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与种族无关。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声音难得带上几分赞许：“理解得完全正确，不过这个理论在制造魔力供给器时用不到，我们以后再详细讨论。”
他将粉笔扔到盒子中，这个动作让台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好了，第一个议题结束。”秦念轻松地宣布，“先去吃午饭吧。”
解放了！
会议室里顿时活了过来。文件合上的声音，椅子挪动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几位年长的军官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像是刚从高等数学的噩梦中醒来。马部长悄悄松了松领带，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要被数学支配，晚上的噩梦题材已经有了。而全场唯一的准大学生齐岁，心思早就放在某个人身上了。
走廊上，十几个研究员像捧着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护送着会议录像。他们激烈地讨论着上午学到的知识，声音兴奋得颤抖。
闻所未闻的魔法知识，数学和魔法的完美结合，比古籍记载的更加体系化的学科，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上午过后，所有人都对秦念的态度软化了许多。无他，这是对学者的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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