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谈会结束，张明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
他主动伸出手，热情地对周阳说道：“周组长，今天的座谈会开得很好嘛！”
“群众的声音，就是我们工作的方向啊！”
周阳握住他的手，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容。
周阳平静地说道：“张市长说得对。”
“不过，除了会上的声音，我们巡视组还想听听一些会下的声音。”
“不知道张市长，方不方便跟我们单独聊一聊？”
张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爽朗地笑道：“当然方便！”
“能跟周组长交流，是我的荣幸嘛！请！”
……
巡视组下榻的酒店，一间被临时征用的小型会议室里。
气氛，与刚才座谈会上的其乐融融，截然不同。
张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已经收敛。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居高临下。
他毕竟是正厅级的市领导，而周阳只是个副厅。
在他看来，周阳搞出这么大阵仗，无非是想敲山震虎，捞点政治资本。
张明慢悠悠地说道：“周组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时间很宝贵。”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敲打意味。
周阳仿佛没听出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周阳微笑着说道：“不急。”
“在请张市长‘交流’之前，我想先给您看几样东西。”
说完，他朝旁边的张锐，递了个眼色。
张锐会意，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放在了张明面前的桌子上。
张锐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市长，这是我们刚刚拿到的一份口供。”
张明瞥了一眼，封面上“赵强”两个字，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发出了一声轻笑。
张明不屑地说道：“赵强的口供？”
“一个咎由自取、身陷囹圄的贪腐分子，为了脱罪，什么疯话都说得出来。”
“他的话，也能当证据？”
“周组长，你们巡视组，就是这么办案的吗？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周阳没有理会他的讥讽，示意张锐继续。
张锐又从另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叠照片和文件，摊开在桌上。
张锐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们从赵强办公室和家里，搜出来的部分赃款赃物。”
“这是赵强和‘速通公司’法人王浩，两人签字画押的供述材料。”
“他们两人，对联手成立‘白手套’公司，利用公权力大肆敛财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证据链，完整且确凿。”
张明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些金条、名表、成捆现金的照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但他依旧嘴硬。
张明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这是他们两个人官商勾结，沆瀣一气！罪有应得！”
“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周组长怀疑，这些东西是我的？”
周阳笑了。
周阳好整以暇地说道：“张市长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林小雨。
林小雨上前一步，将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放在了张明面前。
屏幕上，是一份清晰的资产调查报告。
林小雨声音清冷地说道：“张市长，根据我们的调查，您的夫人，王丽女士，目前在省城江岚的核心地段，以及琼崖省的海景度假区，共持有三套高级公寓。”
“按照目前的市价，总价值，不低于两千万元。”
“我们查过，王丽女士只是一名普通的科级干部，即将退休。您的家庭收入，似乎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开销。”
张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非法调查！是侵犯个人隐私！”
“我夫人家里条件好，她父母给她买的房子，不行吗？这犯了哪条法？”
林小雨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继续平静地汇报。
林小雨面无波澜地说道：“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顺便也查了一下您儿子的公司。”
“令公子张伟，两年前大学毕业，注册了一家名为‘瀚海投资’的公司，注册资本五千万。”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来的五千万启动资金？这一点，我们非常好奇。”
“于是，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对这家公司的资金流水，进行了追溯……”
林小p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屏幕上的画面切换。
一张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呈现在张明眼前。
图表的中心，是“瀚海投资”。
而从四面八方，有无数条线，指向了它。
其中，最粗壮的几条线，源头赫然是“云山便民服务集团”的几个股东账户！
林小雨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明的心上。
林小雨总结道：“在过去一年里，‘云山便民服务集团’，通过多个隐秘账户，累计向‘瀚海投资’，转移资金，共计一千三百余万元。”
“张市长，您现在，还需要我们继续说下去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明的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手段竟然这么狠！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埋得最深的暗线，都给挖了出来！
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被撕得粉碎。
但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本能。
张明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尖利。
他指着周阳，色厉内荏地吼道：“周阳！你别太过分！”
“你一个副厅级，凭什么调查我一个正厅级！”
“你这是越权！是违规！我要向省委告你！我要向省纪委举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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