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手碰到石门,石头开始裂开。陈默把骨琴挡在身前,断掉的弦划破他的手掌,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染红了琴身。阿渔靠在他背后,呼吸很轻,好像随时会停下。
这时,海面突然炸起一股水柱。
一个人从水里冲出来,摔在门前的平台上。是那只螃蟹。它没有攻击,而是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壳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外壳一片片脱落,露出里面的人形身体。他胸口的一道旧伤裂开,流出鲜血,那伤口的形状,像半截断掉的琴。
陈默左眼一跳,脑子里想起《玄骨炼天诀》里的一句话:“骨将之后,血脉隐匿,逢主则现。”
“我不是敌人。”那人说话了,声音很哑,“我是第三骨将的后代,我叫蟹七。”
他从背上拿出一块玉牌,只有半块,边缘不齐,像是被人掰断的。他双手捧着,递给陈默。
陈默没动,手里的断弦还在颤。
“你手里有另一半。”蟹七低声说,“苏弦死前,把剩下的给了你。”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两块玉拼在一起,刚好合上。玉光一闪,地上出现一幅金色线条画成的地图,标了八个红点,还有一条暗线通路。
“这是龙宫禁地的全图。”蟹七说,“八个点是封印桩,这条暗线是唯一能避开守卫的路。我等了三百年,就为了这一天。”
陈默看着地图,手指划到其中一个标记:“这个‘虚渊之眼’是什么?”
“敖烈的力量来源。”蟹七压低声音,“他把天梯残骸埋在那里,用龙族的血养着。阿渔的父亲就是发现了这事,才被关起来的。”
话刚说完,阿渔突然哼了一声,身子一软。
陈默立刻转身扶住她。她嘴角流出一口血,滴在地图上。血没散开,反而顺着金线往中间流,最后停在“虚渊之眼”的位置。
蟹七脸色变了:“子蛊!他种了追踪虫!”
阿渔眼睛发紫,嘴唇动了动:“大哥……我在这里……”
“别说话。”陈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破自己的手指,点燃骨火,送进她体内。
火焰顺着血液走,阿渔全身抖得厉害。她身体里有一股黑气想逃,往龙珠的方向跑。骨火追上去,缠住那股黑气,烧得它扭曲尖叫,最后变成灰。
她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倒下,满头是汗。
陈默收回手,指尖还有烟冒出来。他低头看地图,那滴血已经干了,但痕迹还在。
“他知道子蛊被毁了。”蟹七说。
果然,龙宫深处传来一声怒吼:“你们都得死!”
宫殿剧烈晃动,头顶的石头不断掉下来。门外的黑影用力一撞,石门一角炸开,一只长满黑鳞的手伸进来,抓向陈默。
陈默抬手,断弦带着火光扫过去,砍在那只手上。黑鳞爆开,血洒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黑坑。
黑影退了一下,但没缩回去。
“正面走不通。”蟹七说,“门撑不了多久,得走暗道。”
“你怎么证明不是骗我?”陈默盯着他。
蟹七不说话,伸手撕开左臂的皮肉,露出白骨。他捡起一块石头,在骨头上刻了一道竖线,然后把手伸向陈默:“如果我有坏心思,愿意被骨火烧魂。”
陈默看了他一会儿,点头。一缕骨火从他指尖飞出,落在那道刻痕上。骨头立刻变黑,冒出青烟。
效忠成立。
“地图上的暗道入口在平台下面。”蟹七说,“我进去过一次,里面有阵法和守卫,我一个人破不了。”
“现在有我。”陈默说。
他弯腰把阿渔背起来,左手缠紧断弦,右手拿着骨琴。地图的光照在他脸上,眉心的纹路一闪一闪。
“你去开门。”他说。
蟹七点头,跳下平台,潜入水里。几分钟后,一块石板慢慢移开,露出向下的台阶。
陈默正要走,背上的阿渔轻声说:“那枚骨戒……刚才从龙珠里飞出来了。”
他停下,回头看。她手里拿着一枚灰白色的戒指,表面有很多裂纹,像是被打碎过。
“它一直锁着什么东西。”她声音很弱,“现在……钥匙松了。”
陈默接过戒指,刚碰到皮肤,戒指就变得很烫。他马上把它收进怀里。
“你还记得你父亲的事吗?”他问。
她摇头:“只有一点碎片。他把我推出龙宫那天,手里拿着巡海令。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
陈默没再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
蟹七从水里冒出头:“门开了,但阵法启动了,必须同时打碎三个点才能过去。”
“我去。”陈默说。
他把阿渔放在干燥的地方,让她靠着墙坐好。她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别太久。”
“很快。”他说。
他跳下平台,跟着蟹七游进暗道。水底通道很窄,两边刻着符文。游了几十米后,前面出现一道石门,上面嵌着三块发光的晶石。
“那是阵眼。”蟹七指着晶石,“必须一起打碎。”
陈默点头,折下一段骨链,给蟹七一根:“数三下,一起动手。”
“一。”
“二。”
“三!”
两人同时出手。骨链砸向晶石,轰的一声,红光灭了。石门缓缓打开。
隧道向上倾斜,尽头有光。
他们浮出水面,刚站稳,身后的石门就关上了。接着,头顶传来水流声,越来越大。
“是陷阱!”蟹七大喊,“快跑!”
两人拼命往前冲,水流紧跟在脚后。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变大。
圆形大厅铺着黑石砖,中间立着一根水晶柱,外面罩着透明屏障。柱子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苏弦。”陈默低声说。
蟹七指着屏障旁边的一个凹槽:“需要完整的骨戒才能打开。”
陈默掏出怀里的戒指,正要上前,胸口突然一热。
他低头一看,玉牌地图在发光。八个红点里,已经有三个开始闪。
“有人在动封印桩。”蟹七脸色难看,“敖烈在重启阵法。”
陈默握紧戒指,快步走向凹槽。
就在他伸手的时候,阿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碰它!”
他猛地回头。
她站在出口处,脸色苍白,眼神却清楚。她一步步走过来,看着水晶柱:“如果打开这道门,禁地的平衡会被打破。苏弦也许能活,但我们也会立刻暴露。”
蟹七说:“可我们已经没退路了。”
“有。”她说,“我知道另一条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她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块小令牌,蓝色透明,像海水做的。
“巡海令。”蟹七吸了口气,“你还留着?”
“它一直在我心里。”阿渔轻声说,“只要我记得回家的路,它就不会消失。”
她把令牌按进地面。蓝光 spreading,地面裂开,露出一条更窄更深的台阶。
“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她说。
陈默看着她。她对他轻轻点头。
他收起骨戒,对蟹七说:“你守这里。如果有情况,用骨火传消息。”
蟹七抱拳:“明白。”
陈默背起阿渔,走上新台阶。台阶很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空气越来越冷,耳边只有呼吸声和水滴落地的声音。
走到一半,阿渔忽然开口:“大哥不是一直这样的。以前…他会给我摘海底的月光花。”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她在回忆,也在挣扎。
又往下走了几十步,前面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手掌印。
阿渔伸手按了上去。门慢慢打开。
密室里,墙上插着八支青铜灯,只有一盏亮着。灯芯是白的,像是用骨粉做的。
地上画着阵法,中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
命祭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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