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说着，眼中光彩闪烁。
但眼中仍透着一丝隐忧。
毕竟那是曾主宰一个时代的忘忧天人，当年斩尽一品强者，就连不少陆地神仙见了他也要退避三舍。
即使李明升此刻的实力不逊于对方，
这种担忧依然无法消散。
“公子的剑道已至化境，便是老剑神巅峰时期也难以企及，堪称登峰造极。”
翠花目光如刃。
她出身吴家剑冢，身为素王剑主，剑道天赋极高。
自然能看懂李明升剑道中的一二分奥妙。
但她也只能看到这点。
如今的李明升，对天下剑客来说，已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他立于剑道之巅，已达极致。
古往今来，能与他比肩者寥寥无几，更不用说超越！
此刻她们无暇旁顾，
两双眼睛紧盯着战场，等待光芒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
剑气与拳影渐渐消失，光芒褪去，一切景象逐渐清晰。
只见战场之中，
忘忧天人一袭白衣，面容带笑，依旧风姿卓越。仅凭姿态，便让人想起他四百年前的绝世风采。
长风吹过，扬起他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舞。
若细看，便会发现他白衣染血，身上一道剑痕触目惊心，几乎深可见骨。
再看对面的李明升。
十三柄神剑环绕周身，手中青铜古剑已归于沉寂，剑刃上却残留着几道血痕，正缓缓滴落血珠。
此时，
虽无人言语，
但在场众人皆已明白胜负。
这一战——李明升胜了！
“你很强。当世剑道，恐怕唯有吕祖能与你相提并论。至于他能否胜你，我不清楚，因为我从未与他交手。”
高数露沉声说道。
作为忘忧天人，他本就不在意胜负，尤其是在临终之时，更希望有人能击败自己。
这一战，
他已倾尽全力，纵然死去也无遗憾。
“如果你还在巅峰，这一战不会败得这么快。”
李明升语气平静，点明了对方的现状。
虽然借助极境升华重获巅峰之力，甚至比从前更强。
但魂魄终究衰败，难以持久。
不过，
他说的是“败得不那么快”，而非“可能获胜”。
对此，
忘忧天人点头认同，却道：
“就算在巅峰又如何？败局已定，输了就是输了，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四百年未曾一败，如今多这一场又有何妨？不过是为一生画上句点。”
将死之人，
竟比想象中更加洒脱。
“世间多少武者本可成就天人，却心机太重，远不及你的忘忧心境。不求飞升得道，只求人间逍遥，此生无憾。”
李明升难得开口点评，认可了这位绝代天人。
可惜，
岁月如刀，斩尽天骄。
四百七十一
纵然曾经风光无限，终究敌不过时光流逝。
对此，忘忧天人高数露放声大笑：“来时无愁，去时也无愁。我已看透生死，还怕什么死亡？我已得长生，又怎会贪图长生？”
此时的他，并非没有延续生命的机会。
若开启天门，飞升上界，便可继续存在。
但那条仙路束缚太多，难以自由。
不如就此死去，进入轮回！
“邶凉驸马，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这将死之身无以回报，唯有这天人不朽之躯，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忘忧天人声音渐弱，神魂即将消散，气息越来越微弱。然而他的肉身依旧充满生机，心跳有力。
还未等李明升回应，忘忧天人的身体突然变化。强大的天人体魄回归本源，化作先天氤氲之气，直冲李明升而来。
李明升没有拒绝。这天人体魄对他确实有帮助。
完成这一切后，忘忧天人的神魂立于云端，挥手告别，化作清风散去，毫无留恋。
这正应了那句话：来时无忧，去亦无忧。
“天人体魄堪称武道最强体质，只有天人境才能修炼，比佛门的金刚不坏更胜一筹。当世除忘忧天人外，即便是吕祖，也只专精剑道，未曾修习此体。”
李明升目光如电，缓缓吐息。
此刻，忘忧天人将自身天人体魄转化为先天氤氲之气，主动送给了他。
他几乎完整地继承了这具天人之躯，只觉身体发生了极为奇妙的变化。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却远超想象。
体内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出，气血汹涌，生生不息，全身充满力量，比以往更加惊人，甚至隐隐与天地自成一体，似乎与万物融为一体。
李明升明白。
这是天人之躯带来的蜕变，如今他的肉身已更进一步，成为极为强大的存在。
放眼当世，恐怕无人能在肉身上与他相比。
即便是传闻中的无上密综大成者，也远远不及他。
此刻他的身体，融合了武神躯与天人之躯，强大到难以想象。
若用佛门的说法来形容，便是佛陀金身，百邪不侵，鬼魅难近。
“不过这位忘忧天人，确实是个洒脱之人，连离开都不带一丝牵挂。”
李明升回想起刚才那一战，不禁感叹。
对方的实力，是他至今遇到最强的对手。
若对方处于巅峰状态，灵魂未衰，想要击败他恐怕并不容易，还需多费一番功夫。
可惜这位昔日风华绝代的天人，终究敌不过岁月侵蚀。
错过了这个盛世，无法再与其他强者争锋。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在岁月面前，人力终究渺小，唯有飞升成仙，才有可能长生。
但飞升也有弊端，限制极大。
若非如此，当世怎会无人飞升？明明已有不少人触碰到了飞升的门槛。
“夫君，你没事吧？”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李明升低头，见是妻子徐之虎，不由轻笑。
“我没事，只是可惜了忘忧天人。若他晚生四百年，这世间定有他的立足之地。不过他心境超然，这般离去倒也无憾。”
此战消耗极大。
若非依靠六库仙贼汲取天地生机化为己用，恐怕难以支撑如此剧烈的消耗。
同时施展无上剑术与驾驭无双剑匣，对他而言并非易事。
“公子，此战之后，消息必定传开。您的威名，恐怕又要响彻九州了。”
南宫仆射缓缓走来，神情感慨。
曾经，她追随公子时，公子还是天象境的武者。虽实力不凡，却仍难与那些武道仙神比肩。
没想到数年过去，他竟已成为当世至尊，武道修为通天彻地，连四百年前的绝代天人都败在他手下。
让她感慨不已。
此前李明升与忘忧天人的大战声势浩大，气贯长空，
引来方圆数百里的众多高手。
其中多为二品或一品金刚境的武者。
他们目睹了这一战，只觉惊为天人。
待战事结束，这些人便各自散去，将消息传向四方。此事必将如野火燎原，遍布九州。
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撼。
他们已能预见此事传开后引发的轰动——四百年前无敌于世的忘忧天人，竟在与邶凉驸马一战后陨落。
这其中的意味，深不可测。
不仅是世人，就连他们这些亲眼见证者，此刻仍震惊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不过短短时间，这消息便已传遍江湖。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世人皆惊讶不信，那沉寂四百余年突然现身的忘忧天人，竟然真的与邶凉驸马交手，并最终败亡。
要知道，这是武道历史上罕见的传奇之一。至今仍有人视其为神话，认为他是仅次于吕祖的武道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如今，这位强者却败了。据说战败后，他便随之离世。
“这位邶凉驸马的实力也太惊人了吧？连忘忧天人都能击败，难道他真达到了吕祖那样的层次？”
“但他才二十多岁，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实力？”
“实在难以置信。听说这位邶凉驸马正前往珷珰山，难道他真要挑战吕祖？”
众人纷纷感叹，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认为李明升此行或许真要与吕祖一战。
而吕祖，无疑是璃阳历史上最强大的武者。七百多年来，他始终是神话般的存在，更是道门史上第一人，璃阳王朝的奠基者。
李明升已经击败了忘忧天人高数露，如今在璃阳境内，能与他一战的人，恐怕只剩下三世合一的吕祖转世——洪羲象！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眼下众人仍沉浸在震惊之中，神情错愕，仿佛置身梦境。
忘忧天人，四百年前的无敌存在，曾几乎屠尽同时代的一品高手，被世人视为大魔头，至今仍让人闻风丧胆。然而，他的神话今日终结。
而终结他神话的，正是如今声名显赫的邶凉驸马——李明升！
邶凉皇宫。
此刻皇宫大殿气氛沉重，皇帝赵纯在殿中来回踱步，焦急等待一个消息。
原来，之前忘忧天人曾闯入邶凉皇宫，询问当世最强者。
他透露了李明升的去向，引导其前往挑战。
“那忘忧天人非同寻常，武道修为深不可测，就连年轻宦官也难望其项背。”
“若能擒住那邶凉小子，最好将其**。”
赵纯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如果李明升死了，璃阳便少了一个大患，局势将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李明升实力太强，已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无论正面交锋还是暗中刺杀，都令人胆寒。
单是儒圣曹长钦就让他头疼不已，再加上一个邶凉驸马，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璃阳因李明升损失惨重：
不仅折损一位老祖，更失去了最大的依靠，连一个子嗣也死在他手上。
这仇怨，不共戴天。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一名小将匆匆入殿，大声禀报：
“启禀陛下，前线传来战报。”
“忘忧天人与邶凉驸马在前往珷珰山途中交手，最终败亡！”
消息传出，满殿顿时安静下来，众臣惊愕，纷纷望向对方，神色如见鬼魅。
他们难以置信，这位曾经不可一世、传说无数的忘忧天人，竟会败得如此彻底！
此前所有人都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璃阳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谁知李明升的实力远超想象，竟然连这样的传奇人物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赵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原本对局势充满期待，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构想出李明升死后如何报复邶凉的画面。
但如今传来的消息却截然相反——那人不仅活着，还杀了天人境强者！
“据前线回报，由于距离太远，无法靠近观察，但忘忧天人在那一战后确实形神俱灭，再无踪迹。”侍卫迟疑片刻后如实回答。
虽然细节可能有出入，但结果已是板上钉钉。
赵纯听闻此言，身子一软，跌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如今连天人境的强者都战死了，璃阳王朝还有何办法对抗？
“不能坐以待毙！”赵纯咬紧牙关，“立刻向邶凉宣战！逼他现身战场！就算他能打败天人，也挡不住数十万大军的铁蹄！”
她明白，若不采取行动，终有一日会被活活困死在宫中。此刻倾尽全力开战，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只有这样，才能压制邶凉的气焰，迫使对方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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