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滴凝固的水银，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无声地、强硬地渗入他的皮肤，试图与他的精神核心建立某种诡异的连接。
这是极致的冒犯！
是对他魔药大师、霍格沃茨教授、斯莱特林院长三重身份的彻底蔑视！
“你——找——死！”
斯内普的怒火被瞬间引爆，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他猛地向后挥手，动作暴戾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克制。
“哗啦——哐当！”
身侧摆放备用材料的架子被他失控的动作整个带翻。
玻璃瓶、水晶罐、干燥的药材在刺耳的破碎声中，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黏稠的液体与各色粉末混合，在地窖冰冷的石板上，汇成一滩狼藉不堪的污秽。
这巨大的、充满暴怒的声响，让整个地窖都为之震颤。
门外，刚刚逃出生天的学生们被这声巨响吓得停住了脚步。
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壮着胆子，从沉重的橡木门缝里向里窥探。
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永远阴沉、永远掌控一切的魔药教授，此刻正像一头被触怒的困兽。
他油腻的黑发散乱地贴在额角，蜡黄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胸膛剧烈地起伏。
地窖里的烛火在他的魔力失控下疯狂摇曳，拉扯出张牙舞爪的阴影。
空气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每一丝流动的风，都带着斯内普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暴怒。
他从未如此失态。
“黑魔法……”斯内普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刻骨的寒意，“你竟敢在我的教室里，对我使用这种我闻所未闻的黑魔法！”
他的知识体系，他引以为傲的、对魔法世界的深刻认知，在今天，被一个一年级新生，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颠覆，碾得粉碎。
先是那锅只存在于理论猜想中的完美药剂。
现在，又是这一下诡异的、带着侵入性的触碰。
他无法容忍。
无法容忍自己在他最擅长的领域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立刻解释清楚！”
斯内普的怒火化为冰冷的审判，他向前逼近一步，脚下踩碎了一块玻璃碎片，发出“咯吱”的脆响。
“解释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解释你制作魔药的秘密！否则，我将立刻以‘使用危险未知黑魔法，危害校园安全’的罪名，向校长报告！”
他顿了顿，嘴唇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并且，申请对你使用吐真剂！”
吐真剂！
门外的赫敏倒抽一口冷气，用手死死捂住了嘴。
对未成年学生使用吐真-剂是魔法部严令禁止的！斯内普是真的疯了！
实质性的威胁，雷霆般的怒火，足以让任何成年巫师崩溃的压迫感，狠狠压向风暴中心的艾德里安。
然而，艾德里安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斯内普，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在看一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份平静，在斯内普看来是极致的、不可饶恕的傲慢！
“很好。”
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猛地抽出魔杖，黑色的木质杖身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不祥的光。
杖尖精准地直指艾德里安的眉心。
地窖内的压迫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门外的罗恩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下去。
艾德里安没有去看那根致命的魔杖。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斯内普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他又隔空指了指斯内普的太阳穴。
最后，他的两根手指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连接彼此、画出桥梁的动作。
他的嘴唇微动。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却用一种极其标准、极其清晰的口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看。”
“道。”
这两个无声的字眼，像两把看不见的钥匙瞬间解锁了某种禁忌。
斯内普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耐心都已耗尽。
这个东方怪胎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他的底线，都在将他推向失控的边缘。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愚弄的感觉。
“钻心……”
就在那恶毒的、不可饶恕的咒语即将脱口而出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斯内普额头上，那个被药剂触碰过的地方，那股冰凉的触感，突然不再停留在皮肤表层。
它活了过来。
化作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针，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头骨，越过了大脑封闭术的层层壁垒，精准地，刺入了他的精神核心！
不是攻击。
是一种……赋予。
一种全新的、他从未拥有过的感知能力，被强行灌注了进来！
轰——
斯内普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崩解了。
地窖的石墙、凌乱的桌椅、摇曳的烛火、面前那个清冷的东方少年……
所有事物的颜色、形态、质感，都在一瞬间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无法理解，却又真实无比的全新世界。
一个由无数流动的、纤细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能量脉络所构成的世界。
他看到，自己失控的魔力，正化作一团团狂暴、纠缠的黑色丝线，在地窖里横冲直撞，徒劳地撕扯着空气。
他看到，地上那些破碎的魔药材料，正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微光，那是它们生命本源的灵光在消散。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动，心脏的搏动，每一次呼吸所带来的能量交换……
最让他感到惊骇的是，他看向了艾德里安。
在艾德里安的体内，他“看”到了一片平静的、深邃的、如同宇宙星海般的能量在缓缓流转。
那股能量纯粹、古老、和谐，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魔法都截然不同。
而在那片星海的中央，一滴黑曜石般的药剂，正静静悬浮着。
那滴完美的“活地狱汤剂”，此刻，正与斯内普额头上的那一点遥相呼应，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能量回路。
它，就是打开这个全新世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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