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现，变数生，守护……当心……收割之眼……”
古老石碑传递出的最后一道警告意念，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扎入云清的神魂深处，让她周身萦绕的混沌气流都为之剧烈一荡！
“收割之眼……”
她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自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这寒意，并非源于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而是一种洞悉了残酷真相后的悚然。
她猛地抬头，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块漆黑、斑驳的石碑上，混沌道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眼眸深处混沌演化，疯狂解析、拼凑着之前接收到的那些残缺而惊悚的信息碎片。
“……观测……牧养……”
这两个词，如同两把钥匙，粗暴地撬开了她千年认知的壁垒！
她回想起玄皓（冥渊）魂飞魄散前那怨毒的诅咒——“‘他们’不会放过你这变数！”；回想起龙脉之魂提及归墟时那隐晦的告诫——“归墟守护……亦会苏醒”；再结合此刻石碑上“牧养”、“收割”、“飞升陷阱”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却又在逻辑上逐渐严丝合缝的可怕推论，在她脑海中轰然成形！
她所在的这方天地，这浩瀚的世界，这无数修士孜孜以求、渴望飞升超脱的所在……很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独立的、自然演化的世界！
它更像是一个……被精心构造的“牧场”！
有无法想象的高等存在，居于“牧场”之外，冷漠地“观测”着此界的一切。他们或许推动着文明的进程，引导着修行体系的发展，看着此界生灵如同被牧养的牛羊般，不断成长、壮大，修炼出强大的力量，凝聚出精纯的魂源。
而所谓的“飞升”！
这个被无数先贤、无数典籍奉为终极目标，视为超脱此界、抵达更高层次彼岸的途径——极有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残忍而高效的“收割”机制！
当此界的修士，凭借自身的天赋与努力，修炼到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引动天地法则，降下飞升通道，满怀希望与憧憬地踏入那接引仙光之时……等待他们的，或许并非想象中的仙界与长生，而是……被早已等候在通道尽头的“收割者”，如同收割成熟的庄稼一般，攫取他们毕生修炼的成果——修为、道果、乃至灵魂本源！
成为那些高等存在维持自身、或是用于其他未知目的的……“养分”！
所以，古籍中关于成功飞升者的记载才如此语焉不详，大多止步于“虹化飞升”、“仙光接引”的描述，再无后续。因为，根本没有后续！所有飞升者，都成了被收割的“果实”！
所以，像玄皓（冥渊）这等惊才绝艳之辈，才会宁愿堕入幽冥，窃取禁忌力量，试图以另一种方式颠覆此界秩序，或许……也是为了挣脱这注定的被收割的命运？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那些“观测者”和“收割者”？
而她云清，凝聚了万古未有的混沌道体，成为了这既定“牧养”规则之外的……“变数”！所以，玄皓临死前才会断言，“他们”不会放过她！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龙脉告诫，归墟之地，会有“守护”苏醒！因为归墟涉及轮回本源，触及了万物生灭的底层法则，或许也触及了这“牧羊场”的根基！她欲借归墟之力复活墨北辰，这等逆天之举，本身就是在挑战既定的规则，自然会引来“守护”（或者说，是“收割者”的某种清理机制）的干涉！
一切的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令人绝望而愤怒的真相。
他们……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它们”。它们将一方世界视为牧场，将亿万生灵视为牲畜，将修士的求道之路视为培育养料的过程，将飞升超脱的梦想践踏为最残酷的陷阱！
千年修行，守护苍生，与幽冥抗争，与宿敌搏杀……到头来，自己和所有生灵，可能都只是别人圈养以待收割的资粮？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与冰冷的愤怒，在云清的心底交织、升腾。她那千年冰封的道心，在这一刻不是因为个人的悲恸，而是因为这笼罩整个世界的、巨大的黑暗与不公，而剧烈震颤，裂痕蔓延！
她低头，看向怀中墨北辰苍白而安静的脸庞。
他，还有周铭、了尘、官方那些拼死守护家园的战士、乃至这世间无数懵懂无知、却也在努力生存的芸芸众生……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爱与恨、喜悦与痛苦……难道最终的意义，都只是为了成为“它们”的养分？
不！
绝不可能！
云清猛地攥紧了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那因窥见真相而产生的震动与寒意，迅速被一种更加坚定、更加锐利的光芒所取代。
既然知道了真相，她就绝不允许自己，绝不允许她在意的人，绝不允许脚下这片她守护了千年的土地，最终沦为如此可悲的结局！
变数？
那她便做这个变数！将这所谓的“牧养场”，搅个天翻地覆！
混沌道体是吗？连“它们”都视为威胁的存在是吗？那她便要将这变数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然而，愤怒与决心并不能立刻改变现状。现实的危机依旧迫在眉睫。
墨北辰的魂灯依旧在摇曳，归墟的入口尚未找到，而这碎片世界……云清敏锐地感觉到，四周那些混乱的时空碎片，似乎因为石碑信息的被读取，而变得更加不稳定起来。扭曲的光带抽打得更急，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开始隐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汇聚。
这块石碑，不仅是信息的载体，似乎也是维持这个碎片世界某种平衡的节点。她的窥探，触动了某种机制。
必须立刻离开！
云清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块漆黑的石碑，将“守护者”、“收割者”、“收割之眼”这些关键词牢牢刻印在心神深处。
她不再犹豫，抱紧墨北辰，周身混沌之气轰然爆发，不再是仅仅用于防御，而是带着一股斩破一切虚妄、回归本源的决绝意志，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利剑，朝着感知中这个碎片世界法则最为紊乱、也最可能是薄弱点的一处区域，狠狠冲去！
石碑传递出的最后警告，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神魂：
“混沌现，变数生，守护……当心……收割之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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