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抑了两世的怒火、嫉妒、以及那被触及逆鳞的暴戾,在此刻尽数爆发。
“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梁山伯起初还想反抗,但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的马文才的对手?
不过几下,便只有挨打的份,官袍凌乱,脸上青紫交加,模样凄惨无比。
最终,马文才看着瘫软在地、只有喘息力气的梁山伯。
额角也因方才的扭打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血珠。
他指着地上的梁山伯,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骂道:
“梁山伯!你卑鄙无耻!枉读圣贤书!”
梁山伯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马文才,忽然发出一阵疯狂而悲凉的大笑。
混合着血沫:“哈哈……咳……对!我就是卑鄙!我就是无耻!那又如何?!”
他目光怨毒地盯向马文才,“你呢?马文才!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
“你强取豪夺,仗势欺人!你比我更不堪!哈哈哈……”
他挣扎着爬起来,官帽歪斜,踉踉跄跄地冲出了祝府后园。
凉亭内外,一片死寂。
只剩下马文才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额角的血痕,那冰冷的眼神扫过狼藉的现场。
胸中的怒火并未因殴打而平息,反而烧得更旺。
但其中夹杂着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刺伤的痛楚与一种急切的求证欲。
他必须立刻见到她!他要亲口听她说!
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与未干的血迹,大步朝着祝英台绣楼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祝公远夫妇在前厅久候不见女儿和梁山伯回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便相携往后园寻来。
刚走近,便撞见一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梁山伯踉跄奔出,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
夫妇二人大惊失色,心知不妙,立刻转向女儿的绣楼,脚步匆忙。
然而,刚接近绣楼所在院落,观砚便如同鬼魅般出现,拦在了他们面前。
恭敬却不容置疑地行礼:“祝老爷,祝夫人,公子正在楼上与祝小姐说话,还请留步。”
“这……”祝公远又急又气,“文才他……他刚才是不是动手了?他这样子上去,万一对英台……”
“爹,娘!”祝英齐此时也赶了过来。
他显然已大致了解了情况,连忙拉住父母,“你们别急!”
“我相信文才,他绝不会对英台怎么样的!”
“他此刻上去,定是有话要说。至于梁山伯……”
他冷哼一声,语气笃定,“定然是,他咎由自取!我们此刻上去,反而坏事。”
祝公远夫妇看着儿子笃定的神色,又看看面无表情却态度坚决的观砚。
终究是被祝英齐半哄半拉着,忧心忡忡地暂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他们相信儿子的判断,也但愿……马文才能理智处理。
绣楼之上,隐隐传来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马文才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胸膛剧烈起伏,手上的伤口和额角的血迹尚未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祝英台正伏在榻上,肩头因哭泣而微微耸动。
听到开门声,她惊惶抬头,泪眼婆娑中。
看到的是马文才那张带着伤痕、冰冷紧绷,却又仿佛压抑着滔天巨浪的脸。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噬人的风暴。
那风暴里裹挟着滔天的怒火、蚀骨的嫉妒,还有……一种被深深刺伤后的痛楚。
祝英台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止住了哭泣,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马文才反手重重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他一步步走近,步履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祝英台的心尖上。
室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唯有窗外透进的残余天光,映照出他脸上冰冷的线条和那双灼灼逼人的眸子。
他在榻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低沉沙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破庙……那一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丝毫闪避,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看清里面是否藏着他不愿面对的污迹。
他嫉妒得发狂,只要一想到梁山伯描述的那个画面。
想到他曾看过、触碰过她最私密的状态,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就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可他残存的理智又在嘶吼,告诉他必须听她亲口说,不能仅凭梁山伯一面之词就判她死刑。
被他这样逼问,祝英台刚刚止住的委屈和羞愤再次涌上心头,泪水涌得更凶。
她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怀疑刺伤了,扭过头,不想看他,只把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颤抖,哽咽着说不出话。
看着她这般脆弱委屈的模样,像一只受了惊、无处可逃的小兽。
马文才胸中那滔天的怒火与妒火,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的心疼搅动、压制了下去。
他终究……是对她狠不下心肠。
沉默地站在榻前,良久,那紧绷的气势稍稍缓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但其中的紧绷感依旧清晰可辨:“英台……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说。”
语气不再是最初的凌厉质问,反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恳求。
他需要她的解释,需要一根能将他从嫉妒的烈焰中拉出来的绳索。
祝英台听出了他语气中那细微的变化,心中的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散的颤意:
“我……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和梁山伯,还有荀巨伯,我们三人为了探查官府是否私吞赈灾粮款。”
“……谁知道被人发现追杀……我逃跑时汗水和雪将衣衫尽湿……后来就发起高烧,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回忆起那段惊惶无助的经历,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等我稍微清醒一点……才发现……衣服……衣服……山伯他说……”
“他说是为了救我,怕我寒气入体……才……才帮我……”
后面的话她羞于启齿,只是无助地哭泣。
“我当时烧得糊涂,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愿意信我……吗?”
她的哭声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在马文才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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