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啊，是这样的大哥，我前几天在这边一个摊子上买了俩苹果，回去一看里面芯儿都是烂的，这不回来想找找那个摊主，没想到今天没看见人。”
“这样啊，你搁谁家摊子上买的？我看看今天谁没来啊。”
青年男人挺热心，从铁皮房后面绕出来，站在一排水果摊车前面来回张望了几眼：“好像今天就徐老三没来，是个二十多长脸男的卖给你的吗？”
冯燕子疯狂点头。
其实她刚才听对方说徐老三三个字的时候，就几乎可以确定说的是徐连正了。
“好像晌午那会他对象来找他吃饭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你看那个，倒数第三辆车没，那个就是他的，你就在那等他就行。”
听到男人说徐连正对象来找徐连正吃饭，她立刻警觉起来。
“啊，行，谢谢你啊大哥，哎呀我刚才一想，算了吧，就俩苹果，他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着吧。”
冯燕子付完钱，拿着包好的卤猪蹄跟店主告别离开。
既然知道徐连正只是暂时出去，那她跟弟弟只要在这边等着就好。
没准都不用自己弟弟出马，今天就能拍到大冰需要的照片。
冯燕子给冯晓鹤指了徐连正的小摊车，自己则是找了个背阴的地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英文字典，开始背起单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冯燕子被一溜小跑过来的冯晓鹤打断思绪。
“姐，来人了。”
冯燕子立刻把手中字典往包里一塞，揪着冯晓鹤的胳膊就往摊位方向走。
远远看见摊位上，徐连正正把水果重新整理顺序，一边摆一边跟旁边摊子上的人说话。
冯燕子撇撇嘴，给冯晓鹤指着徐连正说到：“晓鹤，看到了没？姐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人，你这几天你没事儿就上这来给姐盯着，只要不是你大冰姐，不管多大岁数的娘们跟他有亲密接触，你都拿照相机拍下来。”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怕浪费胶卷，多拍几张。”
傻瓜照相机是自动对焦，但技术远没有后世成熟，照片非常容易拍糊。
冯燕子可不想忙活一溜十三招到时候拍个模糊的让徐连正找着狡辩的机会。
“姐，那你说的亲密接触，得多亲密啊？”
冯晓鹤虽然个长得不矮，但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
加之父亲去世的早，冯母没有再找别人，冯燕子也一直没处对象，所以对两性之间的亲密接触了解的非常有限。
冯燕子想了想，给冯晓鹤说：“大庭广众之下，那俩不要脸的肯定不能亲嘴儿啊拥抱啊啥的，估计就是拉个手挽个胳膊，反正这俩人只要往一块贴，你就给我照！”
一句话给冯晓鹤说了个大红脸。
他姐怎么现在变得虎吵的，什么亲嘴儿拥抱，说出来多臊人的慌。
“嗯……哦……行我知道了，反正就是只要有人跟那男的距离近，我就照。”
冯燕子点点头：“你拍的时候自己数着点啊，一卷应该能拍三十张，反正你拍二十五下，你就找个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然后重新再买一卷胶卷让他给你安上，可千万别耽误你大冰姐的事。”
冯晓鹤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为难的臊眉耷眼开口：“姐，这胶卷挺老贵一卷吧？那到时候是咱家花钱买啊？”
相机都是一般家庭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冯燕子之所以还算了解，那是因为印刷厂拍照的活都是由她师父孙新华负责。
孙新华跟她父亲当年是同事也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工作上教导冯燕子从不藏私。
他也知道后面等冯晓鹤成年，工作肯定是要交给冯晓鹤，所以有时候休礼拜天还让冯燕子带冯晓鹤到他家去，提前教冯晓鹤一些关于印刷机和其他他能涉及到的工作的经验。
冯燕子抬手给了冯晓鹤肩膀一巴掌：“冯晓鹤，你记住，你大冰姐可以说是你姐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大冰姐有啥事，你就要当成我有事去办，你知道不？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有些事姐现在不能跟你说，让你咋办你就咋办。”
冯晓鹤有些冤枉的点点头。
他不是也是为了自己家着想嘛！
那一卷胶卷二十块钱，是自己姐姐小半个月的工资，自己母亲给居委会组织的生产组做零活，一个月顶天能赚上三十……
“我知道了姐，我再不说这样话了，你别生气。”
姐弟俩左右无事，依旧由冯晓鹤拿着相机猫在两个铁皮房后面，从缝隙中盯着徐连正。
冯燕子则是找了块干净地方，掏出英语字典继续背单词。
如果大冰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她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定要考上大学！
只是她在这边聚精会神的背单词，没看到先前卖卤味的青年溜达到这边几次，目光皆落在冯燕子和撅着屁股盯梢的冯晓鹤身上，若有所思。
另一边。
回到单位工作的柴玉冰，一下午都在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何素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把话头给咽了下去。
快到下班的时候，柴玉冰忙完手中工作，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抬头，正对上何素香纠结的眼神。
她摘下套袖，抖了两下叠好，然后走到何素香身边：“师父，你是有啥话要跟我说嘛？”
何素香本来还迟疑，但柴玉冰已经问了，她只好叹了口气：“小柴，我本来还想劝你，这个工作不错，你别冲动，但今天闹这个事，唉……”
柴玉冰点点头。
何素香这个人，她上一世算是接触比较多。
人正直善良，热心肠。
如果没有上一世那些经历的话，她或许会十分愿意跟何素香学习，然后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可那些事情就像梗在心中的一根刺，她必须要将这根刺剔除，哪怕会受伤会疼会流血，哪怕伤口会腐烂流脓，她也绝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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