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富的动作很快。
其实也不是他想快，主要是还有两个公安在那里等着结案呢。
幸亏他家住在跟冯燕子家前后楼的家属楼里，骑着自行车，倒是没用上十几分钟就赶了回来。
钱是用了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装着的。
一百张大团结厚厚一沓用报纸包好放在包里，从外面看像是里面塞了个大号的铝制饭盒。
把装着钱的帆布包交给柴玉冰之后，柴玉冰便去跟两名公安说自己不再追究李成富夫妇。
两名公安临走之前，又教育了那一批人，正准备走，蹬着自行车的于广汉终于姗姗来迟。
见事情已经处理完，自己赶个末，他只好亲自送两名公安出厂子，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回来，把刚松一口气的李成富喊到办公室批。
而柴玉冰则是趁着午休的功夫，跟张兰芝和高小梅打了个招呼，背着装钱的帆布包，直接去了冯燕子家。
她最开始没想到李成富的老婆这一世能冲着她干出这损事儿，但既然对方干了，她当然要替上一世的冯燕子要点补偿。
柴玉冰一路猛猛走到冯燕子家楼下，竟然给自己都走出了一身薄汗。
她并不知道冯燕子具体住在哪一户，只能在楼下转悠想着能遇到人打听一下。
而此时，在家收拾卫生的冯燕子打开屋门准备倒垃圾，正看到在楼下晃悠的柴玉冰。
“大冰——”
冯燕子喊了一声。
见对方回头，她赶忙朝着柴玉冰的方向挥手。
柴玉冰正愁不知道冯燕子家住哪，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一溜烟到了冯燕子面前。
见冯燕子要张嘴，她赶紧给对方一个眼神：“进屋说。”
冯燕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将柴玉冰迎进屋里。
屋内，冯晓鹤正清理着铁炉子的排烟管道。
他一张脸蹭得跟花猫似的，五官看上去跟冯燕子有六七分相似，却比冯燕子更加硬朗一些。
少年见姐姐带人回家，赶紧放下手中东西站起身。
“大冰，这是我弟弟冯晓鹤，晓鹤，这是我的同事，你叫她大冰姐。”
“大冰姐。”
柴玉冰点点头：“你好晓鹤。”
然后又看向冯燕子：“燕子，我跟你说点事。”
冯燕子知道柴玉冰这是要跟她单独聊，便让冯晓鹤去刷个杯子倒水，自己则是带着柴玉冰进到最里屋。
虽然是楼房，但是最里屋还是盘了一张占据了半个房间的炕。
屋内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炕边正对门的方向是一张写字台，上面的书摞得很高，书页边全都微微变形，看得出来经常被人翻看。
柴玉冰被冯燕子让到炕上去坐，她自己则是拉出写字台下面垫着红色坐垫的木椅子坐了下来：“咋的啦大冰？到底有啥事？”
冯燕子隐隐感觉到，柴玉冰要说的事情，怕是跟对方努力阻止她今天去上班的事情有关。
柴玉冰没直接说话，而是把自己的帆布包打开，从里面又掏出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放在炕上。
“你这啥情况啊？还整俩包。”
冯燕子觉得柴玉冰挺逗。
不过看柴玉冰用眼神示意她打开那个包，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
她不自觉的坐直身体，双手去把包盖掀开，看见里面是报纸后，收回手，继续看柴玉冰。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冯晓鹤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大冰姐，我给你倒了杯水。”
冯燕子看了一眼柴玉冰，起身去开门，然后跟冯晓鹤说了两句话，又把门带上，这才转身过来给柴玉冰递水。
只是这一转身，就看见原本军绿色帆布包里面的报纸也被打开，露出一沓蓝色的捆成捆的大团结。
“嗝！”
冯燕子吓的打了个嗝。
然后赶紧放下水杯，过去一把就将帆布包的包盖重新盖上，看向柴玉冰：“大冰，这是什么意思？”
柴玉冰示意冯燕子坐下，端起手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后，才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冯燕子全部说了一遍。
冯燕子听得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问道：“所以，你昨天一直劝我今天请假不要去上班，是，是你提前就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不对，不对……”
冯燕子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你就算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那为什么要阻止我去？你……你认为跟李成富搞破鞋的人是我？”
她猛地站起来。
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一张脸憋的通红。
柴玉冰觉得冯燕子脑子真是快。
虽然猜错了，但是站在她的角度，这样的猜测才是最合理的。
她伸手去拉冯燕子让她重新坐下：“你激动啥啊？我能认为你是那样的人吗？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么说吧，我做了个梦……”
柴玉冰将上一世冯燕子的遭遇用梦的托辞说了出来。
听得冯燕子眉头越皱越紧。
到最后，她哆嗦着嘴唇问道：“所以说，在你的梦里，我因为这件事疯了，后来还连累的我妈和晓鹤被人戳脊梁杆子，最后离开了东江市……”
冯燕子不想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太荒谬了！
可是如果大冰说的是假的，那怎么解释她会未卜先知，拼命拦着自己去上班？
如果昨天大冰告诉她不让自己上班的理由是这样的，她肯定会嗤之以鼻。
可早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冥冥之中，她觉得，也许是在天之灵的父亲，也在避免她和母亲弟弟再重蹈大冰梦中的覆辙吧！
脑子里这么想，身体却不自觉发抖，眼泪也落了下来。
柴玉冰叹了口气，上前抱住冯燕子的肩膀，轻轻拍她：“好了，好歹不是没发生吗？以后都会好的，这个钱你拿着，这是李成富他们夫妻俩该你的。”
冯燕子看向那摞大团结。
摇摇头道：“我不能要，这钱该你拿着。”
柴玉冰是个有主意的，冯燕子更是犟得可怕。
两个人辩论了半天，谁都没说服谁。
最后口干舌燥的各退一步，一人五百平分。
柴玉冰头大如斗：“唉呀妈呀我可不跟你说了，你这个犟眼子，我感觉血压都让你给我整高了，我回单位去了，哦对，昨天在你这拿的钱我还没还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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