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然！” 夏小棠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我和许湛是结发夫妻，至今合法合规！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影响他的前途——”
她目光直逼对方心虚闪烁的眼睛，“那你呢？！你明知他有妻子，还与他‘阿湛’、‘阿湛’叫得亲热，毫不避嫌！你是想让他背上作风不端、脚踏两条船的恶名吗？你是要亲手给他制造‘作风问题’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周欣然被她这连珠炮般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她似乎捕捉到了楼道内的脚步声，眼神瞬间一变，刚才的咄咄逼人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腹委屈，声音带上哭腔：“夏小棠同志……你、你不许我叫‘阿湛’，我不叫就是了……你让我跟他保持距离，我……我听你的便是……你随便骂我、打我，都行……但求求你，别……别因为这些影响到他啊……” 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抹了抹眼角，身体微微颤抖。
夏小棠听着她突然改变画风，意有所指的话…微微蹙眉，直到看到她身后许湛的身影，冷笑了然。
“呵，” 夏小棠轻轻嗤笑一声，目光越过演技精湛的周欣然，直直地投向许湛惊愕而复杂的眼底。
“收起你的委屈……周欣然！我提醒你，这超越了同事关心的范畴。我再次重申：关于许湛的职业选择，请直接与他沟通。”
她顿了顿，唇边那抹笑更深，也更冷：
“关于我的婚姻，你没有发言权！”
说完，她头也不回，脊背挺直，决然离去！
意料之中，身后并未响起追赶的脚步。
夏小棠闭上眼，深深吸气——幸好，读过些心理学的书，才没让那滚烫的泪水，在他们面前落下……
走到家门口，夏小棠上楼，抬头便看到正巧下楼的邱天，四目相对，夏小棠微微后退。
邱天看出她的害怕，低头又折身返回楼上…
——看来这人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
许湛踏进家门时，夜色已深。夏小棠替他开了门，视线却始终低垂，避开交汇，径直躺回床上。
“今天……欣然跟你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他踌躇着，站在她的床前。
夏小棠霍然坐起，目光直视着他：“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我不需要通过任何人，尤其是她，来转达你的想法。”
昏黄的光晕下，许湛清楚地看见她微红的眼眶——那无声的证据，诉说着她独自咽下的泪水。
“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能代表我！”许湛眼里看不出情绪，“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她还生气吗？”夏小棠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赌气。许湛比平时整整晚归了两个小时……
许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是她主动找的我，”夏小棠重申，“我没欺负她。”
“我知道。”许湛的声音闷闷的，“我跟她说了，以后不许再来打扰你！”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对不起…”
“我们还是尽快把手续办了吧。让她等那么久…哪个女人也受不了。”
“我说过，等你找到…”
“如果我找不到呢？” 她猛地打断他，“永远也找不到呢？！”
“那就等你能自力更生，”
空气彻底凝固。夏小棠不再看他，猛地翻身躺下，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许湛在原地僵立片刻，默默走向前，把一个温热的热水袋轻轻放在她床沿。
夏小棠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身体里翻涌着那句“等你自力更生”！——是啊，没有许湛的庇护，她举步维艰。
离开……也许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会不会……不那么难？——她第一次有了远走高飞的想法…
许湛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推开夏小棠半掩的房门。那个热水袋，依旧孤零零地待在原地，她纹丝未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将那份温热，小心塞进她冰凉的脚底。
一股暖流从脚底蔓延开来，夏小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
泪水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枕巾——许湛啊许湛，不要对我那么好……
许湛轻轻带上房门，视线掠过她耸动颤抖的肩膀——她在哭。
走进卧室，倚在窗台边。手抖着划了几次火柴，才终于点着一支烟。
他不会抽烟…今天回家时，莫名其妙地在小卖部买了一盒。
吸了一口呛得他咳了好几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终究是舍不得。
舍不得放她独自面对世间的冷眼与嫌弃，
舍不得看她孤立无援，在风雨中飘摇，
更舍不得……往后余生，再无她的痕迹。
方才教学楼门口，周欣然委屈地扑进他怀里……而他……却没有推开。
他僵硬地站着，任由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胸膛，目光却死死追随着小棠决绝远去的背影……那一刻，像一道冰封的闸门，瞬间冻僵了他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
他感觉仿佛被两种力量生生撕裂——冰冷的现实与灼热的留恋，正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他快要疯了！
……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合眼。
清晨，许湛走出房间时，夏小棠已备好了早餐。两碗清汤小馄饨，热气袅袅升腾。
餐桌前，两人相对无言。夏小棠微垂的眼帘下，是掩不住的微肿，泄露了彻夜未眠的痕迹。
“许湛，”她率先开口，“我想离开这儿。”
“去哪？”许湛猛地抬头，目光锁住她。
“另一个城市……滨城，新城，都行。”她避开他的视线，“只要……没人认识我就好。”
“不行！”许湛的拒绝斩钉截铁。
夏小棠似乎早有预料，低声道：“留下，没了你……我找不到活路。换个地方，或许能重新开始。”
许湛沉默了。她说的是现实，他无法反驳。
半晌，他哑声道：“去李明宇那儿！我刚转给他一个关键专利，滨城的厂子年底就能建成，缺人，他能安排你……”
“不去！”夏小棠几乎是立刻截断了他的话，“我不能再这样了。永远活在男人的翅膀底下？许湛，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李明宇喜欢她，她拎得清…
许湛深深地看着她…
“…我迟早要学会独立，不是吗？”她声音很轻，“我不能拖累你一辈子。我会……照顾好自己。”
许湛低下头，慢慢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馄饨。“过完年再说……”他随口抛出这句话——
小棠在心底盘算着，过年……还有三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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